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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随着晏鹤川,分别手持三支清香,对着梅家先人的灵位拜了拜。

随后,安歌在蒲团上跪拜,端端正正地朝先人们磕了四个头。

出了祠堂,花大洪带着他们去了梅公以前的书房。

书房布置虽简朴却不失雅致,墙上挂着许多字画,大多是梅公当年亲笔。

“梅公曾官拜吏部尚书兼太子太保,乃是当年敬仁皇太子与昭平帝的老师,他擅笔墨丹青,敬仁皇太子与昭平帝一手字画皆师从于梅公。”

花大洪一边介绍着。

安歌好奇地看向身侧的晏鹤川:“那王兄的字呢?也是跟外祖父学的吗?”

“家父为我开蒙,后晏家变故,多受义父教导,这字,也曾得梅公外祖指点一二。”

晏鹤川如实答着。

悬挂的画中,有昭王府一家的,也有只画了安歌外祖母一人,有梅家大哥一家,甚至还有先太子赏花图。

每一幅画里的人皆栩栩如生,在梅公笔下无一不是带着笑的,那时的梅家与昭王府,是那样的人人称羡,其乐融融。

安歌看着不禁鼻头一酸,原来在那场变故来临前,她也曾有着这么美满的生活。

就在她听着身边花大洪介绍着每幅画分别都有谁时,她目光落在了一旁悬挂着的图上,刚盈着的泪瞬间收了回去。

画中,十岁左右的高挑少年青色锦带束着高高的马尾。而他身上,一个小小圆圆的糯米团子穿着一身粉衣裳,脖子上戴着长命平安锁,正趴在他的背上被他背着,挥舞着手,咧嘴大笑。

“哦!这是当年王爷带殿下玩呢!”

花大洪看着却是喜笑颜开,“咱们殿下自幼就最喜欢与王爷在一处,天天满嘴都是阿川哥哥。”

安歌闻言,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只觉得这话从旁人口中提起,倒叫她臊得有些面红耳赤。

怎么人人都这般说?

她悄悄地用余光看向身侧的晏鹤川,却与他那道含着笑的目光相接,安歌瞧见了他唇边扬起的那抹浅浅的弧度。

连忙将目光收回,指着另一幅画扯开这个话题:“这幅是何人?”

是别的画里都未曾出现过的人,看着虽不是青年,却也依旧气宇轩昂,眉目清朗,模样很是周正。

“是梅公外祖。”晏鹤川望向那幅画,目光也深沉了几分,答道,“先帝当年在梅府,为他所画。也幸亏外祖当年将这些画卷藏于京中宅邸的暗室,这才得以留存至今。”

他似叹了口气,随后若有所思地扯了抹笑,“旁人暗室放金银财宝,他却是将这字画古籍如数家珍。”

梅家书香世家,举世清流,可却因当年裕王一事而覆灭,梅家旁支为谋得安宁,不得不远离朝堂纷争,幸存下的也未留在京中,甚至未再回临山故乡了。

安歌目光落在外祖父画像旁悬挂的一幅染血的字上。

字幅不大,左右两列,共八字,白纸黑字上,沾染着几滴已干枯了的血渍。

即便是安歌这目不识丁之人,也可透过这字迹,去穿过十多年的光阴看到当年他挥毫落笔时的铿锵。

晏鹤川随着她目光的尽头看去,眸中笑意渐淡,转而多了几分晦暗不明:“此为,梅公绝笔。”

安歌只认得出那一个“明”字,于是询问地看向身侧的晏鹤川:“外祖父写的什么?”

“问心清明,风骨不灭。”他缓缓念着。

安歌心里望着那八字,心中好似被隐隐一击。

她回望向晏鹤川,瞧见他深眸里复杂沉肃。她读不懂他眼底的浓重都有哪些,却能清楚感受到他心中藏有的哀恸。

她蓦然间觉察,相较于她,他又何尝不孤寂。

她不禁想起阿镜同她说起的关于他的过往。

在晏家受裕王所害之前,他本也是风光无两的宁阳侯府的小世子,本也可以无忧无虑地过此一生。

可却是在一夕间,失去至亲满门,被带入暗狱——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裕王心思歹毒,好杀戮,更爱看手底下养着的人为了一条生路而拼命厮杀缠斗,只有胜者,才可出暗狱到他的面前。

人人只看得他自幼杀戮,却不知他是在那小小的年纪里就不得不手持利刃,他不杀旁的人,旁的人便会杀他,在那样的深渊之地,只有胜者才可活。

虽说当年昭王将他从暗狱保下,他也在昭王府的三年,好不容易从郁郁寡欢到有了笑容。

可于他而言的第二个家也突逢变故,此后帝王的期许、朝堂的权谋斗争、大黎的安稳,以及那数不清的骂名统统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一条看似风光无限的不归路。

安歌看着他,想及这些,心情也跟着有几分沉重。

“问心清明,风骨不灭?”安歌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他看向她,缓缓点了头,声音清朗着解释:“为官者不可失清明,而文人不可失风骨。”

“这是外祖父教给我们的道理,歌儿亦要谨记于心。”他目光坚定,望着她轻轻强调着。

安歌望向他,点了点头。

“梅公两袖清风,一心为民,便是那俸禄,都大半用于救济贫苦。当年敬仁皇太子蒙冤入狱,裕王几次三番拉拢他皆不为所动,也是为此才受这奸人所害,他几次上书觐见天颜都只为替太子平反,也因此触怒了裕王。”

花大洪望着那八个字,心中愤恨不减,“他们那群恶人!在府上分明什么都没搜到,却以梅公为太子恩师教导不利为由,判了梅公之罪。彼时弘和帝卧病不起,朝政被裕王把持。

梅公为人公正,即便累及己身也不愿做那构陷敬仁皇太子的伪证,他派我去向昭王送信,而自己宁可服毒于宅院,也不愿给贼人留下半分可乘之机。”

在云州时,安歌以为大多为官之人都像秦毅那般,贪婪自私,原也有人拼尽一生,以身证道,只为求得世间清明。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晏鹤川轻笑了一声,当年之事无疑是活下来的人心中一道永远揭不过去的伤疤。

即便恶人偿了命,可他们失去的家人却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至高无上的权势,一开始并非他们心中所求。

他们这些人,之所以为官,无非只是想要尽一己之力,能使得民安乐,国永昌,而他们也只求能在这太平盛世的一方天地里过好自己的日子。

可偏偏也是因身为官者,无论是否身清正,都会被有心之人推着陷泥沼。

晏鹤川还记得,在昭平帝登基那日,他将玉玺握在手中,一身龙袍象征着大黎最高的地位与权势。

他说:“世间分阴阳,人心分善恶,身在皇室,身居朝野,若只有谋得大位才可护身边人周全,若只有手握大权才可决定这世道,那朕,就来做这可定世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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