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缠在她手腕上，还在动。
白小璃没松手，指尖顺着那股微弱的牵引力一点点收线。线的另一头埋在矿洞裂缝里，刚才震动得厉害，说明有人进去了——不是巡逻队，是冲着她留下的追踪符来的。
她趴在高崖边，九尾贴地铺开，像一层薄雪压住身形。矿洞入口就在下方，封印阵的裂纹里透出极淡的光，一闪一灭，像是呼吸。
“装死阵？”她眯眼，“还学会反向监控了。”
巡界令贴在胸口，烫得有点烦。她低头看了一眼，金纹转到了13%，比早上多了整整一道。系统界面没跳出来，签到时间还没到。
她把红线绕在指节上打了个结，闭上眼，狐族的影听术顺着灵力蔓延出去。地面传来细微震感，三长两短，间隔精准，不是执法堂惯用的巡查节奏。
“清场的。”她睁眼冷笑，“动作还挺快。”
没再犹豫，她翻身滚下山坡，绕着山脊往侧翼走。那边有条旧矿道，地图上标着“塌陷禁入”，但风里飘来的金属味告诉她，路没堵死。
脚刚踩上碎石坡，脚下突然一滑。
她反应极快，九尾立刻卷住旁边石柱，身体横甩过去。就在落地瞬间，头顶传来“嗤”的一声，一道无形气刃擦着发梢斩进岩壁，留下一条深缝。
树影晃了下。
一个人从林子里冲出来，速度快得不像人类。黑袍罩体，脸上蒙着灰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瞳孔泛青。
白小璃没等他靠近，直接往后撤步，背靠岩壁。心里默念：“系统，签到！”
虚影界面弹出来。
【叮！签到成功，奖励：瞬影符（一次性），彩蛋：“你今天格外欠揍。”】
她二话不说撕了符箓。
整个人像水波一样晃了一下，原地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五步外的断石后，刚站稳就听见“轰”一声，刚才靠着的岩壁炸成碎块。
黑衣人站在空地处，手里多了一根漆黑的钉子，指尖一弹，钉子悬在空中，缓缓旋转。
白小璃盯着那东西，心头一紧。这不是普通法宝，阴气太重，沾了不该有的东西。
她悄悄摸向袖口，抽出一张惑心幻尘符。这玩意儿之前任务得的，能让人神识乱半息，够她跑路。
黑衣人没再动手，反而歪了下头，像是在听什么。
她抓住机会，抬手就把符纸甩出去。
符纸在空中燃起淡黄烟雾，直扑对方面门。黑衣人猛地抬手格挡，动作迟了一瞬。
就是现在！
她转身就往断崖跳。
风在耳边呼啸，身体急速下坠。半空中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匿形羽纱上。纱巾瞬间变得透明，连带着她的气息一起沉下去，像是被夜色吞掉。
落地时滚了两圈，肩膀撞上石头，疼得她龇牙。但她没出声，蜷在岩缝里不动，九尾收紧，把整个人裹成一团。
上面传来脚步声。
黑衣人站在崖边往下看，手里的黑色灵钉还在转。他俯身捡起一片残留的纱角，捏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扔了。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贴在唇边说了句什么，转身离开。
白小璃趴着没动，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从岩缝里爬出来。匿形羽纱只剩半条，被那灵钉割破的地方还在冒烟。她把它塞进储物袋，顺手摸出刚才逃跑时顺走的一小块黑色碎片——是那灵钉崩下来的。
指尖蹭了蹭，凉得刺骨，表面有细密纹路，像是某种符咒残痕。
她皱眉。
这手法不像玄天宗，也不像青阳派。但刚才那人出招时左肩下沉，掌缘带弧，分明用了断岳手的底子。那是岳天衡亲传弟子才学的招式，外人偷不走。
“练过正经功夫，改了路子。”她低声说，“还掺了邪门玩意儿。”
巡界令又开始发烫。
她拿出来一看，金纹已经升到15%。系统提示跳出来：
【警告：侦测到高阶隐匿追踪灵印，来源不明。】
她脸色变了。
刚才那黑衣人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连碰都没碰到。可现在系统说她被标记了，说明对方用的是无形追踪手段，而且级别不低。
她立刻盘腿坐下，运转灵力扫遍全身。经脉、丹田、识海都查了一遍，没发现异常。最后停在眉心——那里有颗朱砂痣，是化形时自带的印记。
她手指轻轻按上去。
一丝阴冷的波动，藏在最深处。
“贴着命格烙的印？”她冷笑，“真当我是软柿子？”
这种追踪印一般要接触才能种下，除非对方掌握她的生辰、血脉或信物。她什么都没丢，也没被近身，唯一的可能是——
“那块纱角。”
对方拿走了一片布料，正好是从她身上剥下来的气息载体。
“行啊。”她把碎片收好，“你留了东西给我，我也不能空手。”
她从储物袋翻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清心露的残渣，混着指尖血涂在碎片上。这是个反向引踪的小伎俩，只要对方还拿着这块碎片，迟早会引来点麻烦。
做完这些，她靠在岩壁上喘了口气。
这次袭击来得太准。她刚埋下追踪符，人还没进矿洞，对方就来了。要么是矿洞里有眼线，要么是整个区域都被监控着。
而那个黑衣人，明显不是执法堂的人。敢在仙界共管区动手，还能调动改版的宗门功法，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她想起昨天看到的数据——六百斤凝霞髓，全记在废弃矿洞名下。这种量级的造假，没人点头根本做不了。
“岳天衡被蒙在鼓里？”她摇头，“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但他要是知情，就不会让底下人另起炉灶。”
真正的问题是，有人在两边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两派资源链串在一起，做成私人生意网。
谁有这个本事？
她不想再猜了。
现在证据有了，路线摸清了，连敌人都跳出来动手了。她再不出手整合线索，怕是要被人当成靶子练招。
她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红衣上沾了泥灰，但没破。九尾甩了甩，抖掉碎石。
刚要走，指尖突然一颤。
那根缠着红线的手指，传来一阵剧烈抽搐。她低头看去，红线正在断裂，一段段化成灰烬。
“断了？”她瞳孔一缩。
这意味着埋在矿洞里的追踪符被毁了，而且是被高阶手段强行抹除。
她立刻抬头看向矿洞方向。
远处山林静悄悄的，连风都停了。
但她知道，里面的人已经走了，或者……换地方了。
她收回手，把最后一截红线收进玉简封存。
这次她没再靠近，而是转身走向深谷。那边有个废弃的避雨亭，她以前巡界时用过，隐蔽性不错，适合整理线索。
走到半路，她忽然停下。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一股熟悉的金属味。
她没回头，只是把手伸进袖子，握住了最后一张保命符。
脚步继续往前走，速度没变。
但下一秒，她猛地转身，符纸甩出，直扑身后三尺空地。
空气中荡开一圈涟漪。
那里站着一个模糊轮廓，像是被人用刀刻出来的影子，没有五官，手中握着一把漆黑长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