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岩缝外的铜铃还卡在石头里。白小璃睁开眼,天刚蒙蒙亮,红绳珠在掌心发烫,像是催她做点什么。
她坐直身子,把昨晚签到得来的传音蛊拿出来看了看。蛊虫蜷在玉盒里,像一粒干瘪的豆子。她没急着用,而是翻出怀里那张旧符纸,又把玉牌碎片和罗盘残片掏出来摆在地上。
事情不对劲。
那个俘虏死前说“祂已睁眼”,黑血渗进石缝都没留下痕迹。这说明对方已经能影响地脉气息,再拖下去,整个北域都会被染成死地。
她一个人搞不定这种局面。
队伍里还有寄生者,不能全信。岳天衡那边蠢蠢欲动,柳青阳又被旧事绊着走不开。唯一的出路是找外援——那些躲起来不问世事的老家伙,得让他们重新站出来。
她闭眼回想系统给过的线索。早前签到抽到过一张“隐修名录”,当时当废纸扔了,后来系统吐槽说:“你扔的是三位金仙的住址。”她记得其中一位叫寒渊子,住在北冥冰渊,百年前因为同门死于阵法反噬,从此不见外人。
偏偏就是这个阵法,现在被人改头换面重新用上了。
她摸出传音蛊,在心里默念一句话:“我不是来求你帮忙的,我是来告诉你——岳天衡已经开始炼《九幽锁天录》了。”
话音落,蛊虫震动一下,化作一道细光穿风而去,瞬间消失在北方天际。
做完这些,她收起东西,起身拍了拍衣服。营地里其他人还在睡,伤员呼吸平稳,墙角绑着的伪装者只剩下一滩灰烬,连气味都没留下。
她看了眼那堆灰,没说话,转身走出岩缝。
北冥冰渊离这儿不远,但路不好走。穿过三座断岭,跨过两条毒雾河,再往上就是终年封冻的极寒带。普通修士飞到一半就会被冷气冻裂经脉。
她没带飞行法宝,直接踩着山脊一路往北。路上遇到风暴,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碰到毒瘴,咬破舌尖靠痛感保持清醒。饿了啃两口干粮,渴了抓把雪塞嘴里。
第三天傍晚,她看见前方一片白茫茫的冰原,中央立着一块黑色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字:止步。
她往前走了两步,地面突然裂开,寒气喷涌而出,空中浮现出一层透明冰壁,挡住去路。
冰壁上浮现一行字:心有所图者,不得入。
她站在原地没动,开口说:“我不是来求人的。”
冰壁微微晃动。
她说:“我是来通知你的。岳天衡在炼《九幽锁天录》,用的是‘逆命续魂阵’的结构,活魂为引,操控死人。你师兄当年就是这么没的吧?”
冰壁剧烈震了一下。
她继续说:“我不需要你替我出头,也不指望你报恩。我就想知道,如果今天有人提前告诉你师兄那阵法会反噬,你会不会拦他?”
空气静得能听见冰层下水流的声音。
几息后,冰壁碎裂,哗啦一声化作满地霜花。前方裂开一条通道,通向深渊底部。
她抬脚走进去。
越往下走,温度越低,呼吸都带着冰碴。通道尽头是一片开阔冰台,四面挂着千年不化的冰帘。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站在中央,背对着她,手里握着一把断裂的长剑。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声音很淡,像风吹过冰面。
“我骗你干嘛?”她说,“我又不是来要赔偿的。”
他转过身,眼神很冷:“你怎么知道我师兄的事?”
“偷听过一次掌门密谈。”她摊手,“顺了张录音符纸。上面提到《九幽锁天录》残卷交给了岳天衡,还特别标注‘逆命续魂阵部分残缺’。可现在这阵已经能控制神识了,说明有人补全了它。”
男人盯着她看了很久。
她也不躲,直视回去:“你要是觉得我在利用你,我现在就走。但等哪天你发现又有谁因为同样的阵法送命,别怪没人提醒你。”
风从冰缝里灌进来,吹动她的红衣。
男人忽然抬起手,将断剑插进冰台。咔的一声,整片冰原微微颤动。
“你说下一步怎么走?”他问。
她嘴角一扬:“先去找第二个。”
她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张符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名字。第一个已经被划掉,正是“寒渊子”。
第二个名字还清晰可见:**洛水君**。
她收起符纸,对面前的人说:“这次不用你开口,我来说就行。”
寒渊子点头,跟在她身后走出冰渊。
天边最后一缕夕阳照在两人身上,影子拉得很长。
她走在前面,脚步轻快了些。
走到出口时,她停下,从怀里摸出红绳珠看了一眼。珠子比之前亮了一点,像是吸了点人气。
她笑了笑,把珠子塞回去,迈步踏出冰渊。
风从背后吹来,卷起她的长发。
她伸手按了按眉心,那里有点发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