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利爪离江临川心口只剩一步,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体内的强化剂像烧红的铁水在血管里冲撞,右手颤抖着结印,还没成型就散了。
林婉动了。
她猛地甩出银镊子,钉进地面一道裂纹。镊子撞上某种看不见的节点,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整个墓室的阴气流向偏移了一瞬,那团聚合的黑影动作迟滞,爪子在空中卡了半秒。
够了。
她冲过去,一把按住江临川后背。掌心贴着他卫衣的布料,灵力直接灌进去。
“你疯了!”陈虎吼了一声。
没人理他。
江临川感觉一股暖流从背后涌进来,不是火辣辣的那种,是像冬天喝下去的一口热水,顺着脊椎往上爬。他的意识被强行拉回身体,手指终于能动了。
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碰撞。自己的灵力残得像漏电的电池,系统的信号像断断续续的wiFi,再加上林婉那股稳得不像话的精纯能量——三者搅在一起,经脉胀得快要炸开。
“别顶着。”林婉声音压得很低,“顺它。”
江临川咬牙,松开对灵力的控制。那一瞬间,三股力量居然没炸,反而开始绕着某个节奏转起来,像是三个不同步的齿轮,咔哒咔哒,慢慢咬上了。
系统界面闪了一下:
【检测到异常灵力共振】
【警告:融合不稳定,预计维持3分12秒】
【温馨提示:五星好评返现已下架,建议珍惜眼前人】
“谁要你推荐。”江临川喘了口气,右手重新结印。
这次印式完整成型。蓝光从指环射出,不再是单点束缚,而是分成三道锁链,分别锁向那团黑影分裂出的三个方向。
黑影动作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关节。它们原本高速移动的轨迹被硬生生拽歪,其中一只直接撞上石柱,发出沉闷的响声。
“成了。”江临川眼睛亮了一下。
“别得意。”林婉还在输灵,额角已经冒汗,“它在重组。”
果然,那三团黑影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像是要把缚灵术的锁链甩断。
陈虎这时候动了。
他把斧头插进地面,双手合十往下一压。缠在斧身上的符咒同时亮起,一圈赤光从斧刃扩散开来,像在地上画了个圈。他身上那件作战服内缝的铜钱哗啦作响,全都浮到表面,排成阵型。
“老子当年在边境扛过鬼潮。”他低吼,“你们以为凝域境是白练的?”
话音落,他整个人气势暴涨。不是那种狂暴的压迫感,而是一种“我站这儿,你就别想过去”的死守劲儿。
头顶的石板开始往下掉碎块,阴气像瀑布一样压下来。可就在他撑起的那片区域,所有压力都被铜钱阵挡在外面。
“走!”陈虎瞪眼,“三十秒!多了我不保!”
林婉立刻抽身后退,罗盘往前一送。表盘上的指针自动旋转,划出一条安全路线。她踩着那条线往前冲,每一步都卡在阴气波动的间隙。
石柱周围有层看不见的东西,像是空气被煮沸后的扭曲。她没碰,而是从战术腰带抽出一根细针,在距离表面五公分的地方轻轻一挑。
“嘀”一声轻响,像是解除了什么。
她伸手,指尖碰到那团微光。
整座墓室猛地一震。星图彻底熄灭,四壁的荧绿苔藓全灭了。只有她手里那块石头还亮着,不刺眼,但稳定。
“拿到了。”她说。
江临川这边却撑不住了。
融合状态开始崩解。林婉的灵力还在往他体内送,可通道已经裂了。他右臂青筋暴起,皮肤发紫,像是血管里塞满了沙子。
“停。”他哑着嗓子说,“再输我就废了。”
林婉反应极快,左手抽出银镊子,反手在他手腕三处位置快速点刺。动作干脆利落,像是在拆炸弹。
江临川感觉一股凉意顺着穴位蔓延,暴走的能量被强行截断。痛感没那么尖锐了,但整个人虚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还能走吗?”林婉问。
“你说呢。”他靠在石柱边上,喘得厉害,“我都快成植物人了。”
“那就走。”她把那块发光的东西塞进他怀里,“你抱着,我还能帮你撑一会儿。”
江临川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东西。不大,摸着像石头,但温温的,有点像手机待机时的发热。
陈虎拔出斧头,扫了一眼四周。那些诡影没散,围着石柱残基缓缓打转,像是在等什么。
“别愣着。”他抹了把脸,“这地方要塌了。”
三人背靠背围成三角。江临川在中间,林婉护左,陈虎断后。他们开始往出口方向退,不敢跑,怕触发什么隐藏机制。
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砖就裂开一点。裂缝里渗出的黑色液体越来越多,踩上去黏糊糊的。
“刚才那招……”江临川边走边说,“下次能不能提前商量一下?”
“没下次。”林婉低声说,“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你以为我想啊。”他苦笑,“我要是能自己搞定,谁乐意被人当充电宝用。”
“你就是个充电宝。”陈虎接话,“还是那种充五分钟只能用十秒的劣质货。”
“我好歹还能连wiFi。”江临川抬头看了看已经黑透的穹顶,“你们知道最惨的是什么吗?系统刚才弹了个通知。”
“说什么?”
“说我的幽冥流量包到期了。”
林婉差点笑出来,硬憋住:“现在说这个?”
“习惯性焦虑。”江临川咳嗽两声,“以前加班到凌晨三点,老板群消息一响,我头皮都麻。”
“那你现在算不算下班了?”
“这单派送超时了。”他摸了摸怀里的东西,“而且客户地址写的是千年古墓,谁能送得到。”
陈虎忽然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前面通道的藤蔓又长回来了,密密麻麻堵住去路,比来时更厚。
“让开。”陈虎拎斧上前,“老子劈过比这硬十倍的门。”
他挥斧,符咒炸开一道火线。藤蔓被砍断一截,可断口处立刻冒出黑雾,迅速再生。
“邪门。”他皱眉,“砍不断。”
江临川盯着那堆藤蔓,忽然想起什么。他打开系统界面,找到任务栏。
【探索古墓(Lv.3)】还在,进度条卡在98%。
“等等。”他说,“任务没完成。”
林婉立刻明白过来:“我们拿了东西,但没真正‘探索’完。”
“所以出口不会开。”江临川冷笑,“这墓是个闭环系统,拿到核心只是第一步。”
“那怎么才算完成?”陈虎问。
“不知道。”江临川摇头,“但系统说失败也没惩罚,说明……它默认我们会试错。”
林婉忽然抬手,罗盘指向右侧墙壁:“那边有动静。”
三人转头。那面墙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区别,可表面的石砖正在缓慢移动,像是内部有机关在调整。
“新的路?”陈虎握紧斧头。
“也可能是陷阱。”江临川抱着东西,没动,“但我们现在没得选。”
林婉往前走了一步,银镊子夹着一块小石子扔过去。石子穿过墙面,消失不见。
“能通过。”她说。
陈虎回头看了眼江临川:“你还行吗?”
“不行也得行。”江临川活动了下右臂,“大不了路上再给我充一次。”
“别指望我。”林婉收起罗盘,“刚才那一下,够我躺三天。”
“我有备用方案。”江临川咧嘴,“实在不行,我把这玩意儿扔出去,吸引注意力,你们先跑。”
“然后呢?”陈虎问。
“然后我装死。”他说,“反正系统说了,死不了。”
林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三人朝着那面移动的墙走去。靠近时,石砖彻底分开,露出一条向下倾斜的窄道,尽头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江临川站在入口,低头看了眼怀里还在发光的石头。
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道新鲜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