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九月十四,夜,襄阳客栈卧房。烛火昏黄,映着屋内简单的陈设,窗外偶尔传来几声夜虫低鸣,与远处隐约的犬吠交织,衬得房间里愈发安静。)
李莫愁拉着郭靖一路沉默地回到客栈,刚进门,郭靖便失魂落魄地坐在桌旁,目光空洞地望着烛火,连外套上沾的夜露都忘了拍去。李莫愁看着他这模样,心里也跟着发紧,转身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先喝口热的,暖暖身子。”
郭靖接过茶杯,指尖却没什么力气,茶水晃出几滴,落在衣襟上也浑然不觉。恰在这时,客栈掌柜路过门口,见两人神色不对,又想起方才他们匆匆回来的模样,忍不住多嘴说了句:“客官,你们刚从西边那竹林别院过来吧?那院子可是吕安抚使的私宅,以前常年空着,就上个月开始,偶尔会有动静,夜里那声响……唉,别提多勾人了,那几日不少住店的客人都竖着耳朵听,倒让小店生意好了不少。”
掌柜的话像根针,狠狠扎在郭靖心上。他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杯沿几乎要被捏碎——原来那竹林别院是吕文德的私宅,蓉儿不仅在那里,还与吕文德……他不敢再想下去,胸口像堵着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李莫愁见状,忙打发走掌柜,转身坐在郭靖身边,轻声劝慰:“郭大哥,你别多想,或许……或许是我们听错了?那声音未必是郭夫人,说不定是吕文德的其他家眷呢?”
话刚说完,她自己都觉得牵强——那声音的柔媚与嗔意,分明就是黄蓉的,还有吕文德口中“帐里的王军师”“房里的黄军师”,哪还有半分疑问?可她看着郭靖失魂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就算是郭……黄帮主,或许也是有苦衷的?她向来聪明,定是为了襄阳战事,才与吕文德虚与委蛇,你千万别往坏处想。”
“苦衷?”郭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若真是为了战事,为何要在私宅里那般……那般模样?”他想起院里那软得没了骨头的声气,想起两人的低语与笑声,心脏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李莫愁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说辞都站不住脚。她看着郭靖眼底的痛苦与绝望,自己心里也乱糟糟的——她既盼着郭靖能振作,又清楚眼前的证据太过刺眼,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更别提安慰郭靖了。
屋内的烛火摇曳,映着两人沉默的身影。郭靖将脸埋在掌心,肩头微微颤抖,那些与黄蓉相识相守的过往,此刻都变成了刺,扎得他体无完肤。李莫愁坐在一旁,只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有些伤痛,终究不是几句空泛的安慰,就能抹平的。
李莫愁看着郭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头忽然掠过一个念头——这或许是她离他最近的机会。她悄悄抬抬手,白日里郭靖在药铺旁给她买的烟霞色襦裙,顺着肩头轻轻滑落,露出一片莹白肌肤。
郭靖恍惚间瞥见,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下意识伸手,将她轻轻抱在怀里。他的动作带着茫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指尖却只是虚虚搭在她的后背,没有半分逾越。
李莫愁靠在他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与微凉的体温,她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郭大哥,别难受了。我一定帮你把黄姑娘‘找’回来,眼下……你就把我当做是她吧。”
郭靖浑身一僵,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却又很快松开几分。他知道怀里的人是李莫愁,不是蓉儿,可连日来的焦虑、方才的刺痛,让他此刻连推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攥着她的衣袖。
这一夜,李莫愁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烛火燃尽时,屋内只剩朦胧月色,两人并肩靠在床榻边,衣衫凌乱,却始终隔着一寸距离——郭靖虽心乱如麻,却守着最后的界限,没有半分逾矩,只是偶尔在恍惚间,会错把身旁人的呼吸,当成了记忆里熟悉的气息。
天快亮时,李莫愁悄悄起身,帮郭靖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襟。她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既有几分酸涩,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或许这一夜的陪伴,能让他心里,多记下自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