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仪摔在地上，屏幕裂开一道细缝，红光还在闪。
陈默没等对方反应，翻身就往工具堆里钻。金属零件哗啦散开，他顺势滚进角落，背靠一堆废弃管线。耳边传来脚步声逼近，但他已经摸到了腰间的钻头。
这东西刚才吸收过赵铁山的磁暴波动，还能用一次。
他把钻头贴在胸口图腾位置，激活“镜返”。体内热流冲出，顺着右臂流向掌心。血月能量被强行扭曲成电磁波形，掌心发麻，皮肤下泛起微弱蓝光。
三秒。
只要三秒干扰就能上梯。
他抬手将钻头甩向对面墙壁。接触瞬间，残留磁暴爆发，近场传感器一阵紊乱。监控探头转向异常信号源，视野出现短暂盲区。
陈默起身，踩上维修梯。头顶是燃料舱背部检修口，锈死的螺丝挡路。他从工具包抽出改锥，用力撬动。金属摩擦发出刺耳声响，但他没停。
盖板松动了。
他掀开它，钻了进去。
内部空间狭窄，布满冷却管和数据线。往前爬了几米，通道尽头透出暗红光芒。他停下，屏住呼吸。
那是一团悬浮的肉块，拳头大小，表面不断搏动，像心脏。数十条粗壮触须从它身上延伸出去，连接着飞行器的能量网络。每根触须都布满血管，血液缓慢流动，在昏暗中泛着深红色光泽。
这就是供能核心。
不是机械，是活的。
他靠近一点，听见轻微的嗡鸣。不是机器运转声，是某种低频震动，从肉团内部传出。温度开始上升，空气变得潮湿。
必须动手。
反重力系统需要替换核心锁扣，接入磁暴线圈。正常操作要十二分钟，可巡检每隔五分钟来一次。他只有一次机会。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扩散。这是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的方式。然后他从卫衣夹层取出折叠刀，打开。
最细的一根触须离他最近。表皮厚，但有细微裂纹。他用刀尖划开一个小口，露出下面跳动的血管。
不能用手。
一旦接触，可能触发警报。
他低头，张嘴，用牙齿刺入血管。
液体涌入口腔，腥甜浓烈。他咽下去一部分，立刻感到右眼发热，血色脉络迅速蔓延。视野边缘变红，心跳加快，四肢充满力量。
疾行生效。
三十分钟倒计时启动。
他拔出刀，双手同时动作。第一组原质锁扣卡死，他用力拧开。第二组需要专用钥匙，但他早做了替代接口，直接插进线圈。第三组、第四组……
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在金属地板上。
第五组解锁时，肉团突然抽搐了一下。触须微微收缩，连接它的线路闪烁红光。他没停，继续拆卸第六组。
咔。
最后一组断开。
他将磁暴线圈按进接口，听到“嘀”一声轻响，装置锁定。
完成。
几乎同时，警报灯亮起。红光扫过通道，母体触须剧烈抖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身就跑，退回通风管道，关上检修盖。
身后传来机械运转声，巡逻机器人正在接近。
他蜷缩在拐角，喘气。嘴里还有血腥味，喉咙发紧。吸血后的震荡感还没消退，手指微微发抖。他摸出刚才掉落的工具刀，确认上面还沾着一点蓝色残迹——那是磁暴残留，也是他留下的痕迹。
不能丢。
他收好刀，准备换路线撤离。
前方通道传来沉重脚步声。
他抬头，看到通风口下方站着一个人影。
赵铁山。
石躯表面布满细小裂痕，关节处蒸汽喷出不稳。但他抬起手臂，一块发光矿石从胸口脱离，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
矿石微微震颤，与陈默藏身处产生共鸣。
“走这边。”赵铁山低声说，“我感应到你的位置。”
陈默愣了一下。
不是感应他本人，是感应铁山兄弟留下的印记。那些嵌在石躯里的遗物碎片，现在成了信标。
他顺着通风管移动，找到另一个出口。跳下时，赵铁山已经移开挡板。
“任务完成？”赵铁山问。
“核心换了。”陈默点头，“磁暴线圈已接入，等下次供能切换就会触发异常。”
赵铁山嗯了一声，转身带路。走廊两侧都是封闭舱门，巡逻机器人暂时没进来。他们贴墙前行，速度不快，但稳定。
走到转角，赵铁山忽然停下。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一块矿石从指尖脱落，掉在地上，光芒熄灭。
“有点撑不住。”他说，“刚才用了太多。”
陈默看着他石化的脸。“还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赵铁山抬头，“但得先把你们送出去。”
他们继续走。前方是维修区主通道，灯光更亮，监控密集。必须绕开正面区域。
赵铁山指向侧面一条窄道。“那边通向下层货舱，没人常去。”
陈默正要跟上，忽然感觉右眼刺痛。
血月共鸣的副作用来了。
他扶住墙，眼前闪过幻象——无数代码滚动，像是系统在重载。他知道这是能量过载的表现，最多再撑二十分钟就必须休息。
“快点。”他说。
两人加快脚步。窄道尽头有个控制阀，可以手动开启货舱门。赵铁山伸手去拧，但石化的手指不够灵活，转动困难。
陈默上前帮忙。合力之下，阀门松动，金属门缓缓升起。
冷风灌入。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几盏应急灯亮着。堆放着大型设备箱，适合藏身。
他们刚踏进去一步，背后传来通讯声。
“b区三号通道，发现异常能量读数。”
是工程师头目的声音。
陈默回头，看见监控探头转向这边。红光扫过地面，停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
还没暴露。
但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赵铁山走进货舱，站在中央。他闭眼，胸口剩余的矿石全部亮起，形成一圈微光。
“我能拖住他们一会儿。”他说，“你先走。”
陈默没动。
“你呢？”
“我留下。”赵铁山睁开眼，“这些矿石还能用一次。”
陈默盯着他。石躯上的裂痕比刚才多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剥落。
“别硬撑。”
“我不是撑。”赵铁山说，“我是非得这么做不可。”
他抬手，一块矿石飞出，撞向通道顶部的摄像头。爆炸声响起，火花四溅，监控中断。
另一块矿石射向走廊入口，落地后释放强光，吸引机器人注意。
陈默趁机退向货舱深处。
他回头看了一眼。
赵铁山站在光里，石躯裂开缝隙，矿石逐一脱离，悬浮环绕。他像一座即将崩塌的山，却仍挡在入口前。
“走！”赵铁山吼。
陈默转身跑进黑暗。
身后，矿石接连引爆，轰鸣声震动舱壁。
他不停步，穿过一排设备箱，找到通往上层的维修梯。刚踏上第一级，梯子突然晃动。
有人从上面下来。
他蹲下，摸出工具刀握在手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身影出现在梯口。
不是敌人。
是穿着工装服的技术员，低着头，手里拿着检测仪。
陈默屏息。
那人走过几步，停下，弯腰捡起什么。
是那把掉落的工具刀。
他翻看一眼，眉头皱起。
刀身上，蓝色残迹还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