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也没想到，人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你们又想干嘛！灵石我已经还回去了！我也不愿意跟你，你这是要在百草宗强行掳人吗！”
黎白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他没有关系好的同门可以聊一些八卦，最近也专注在药田与修行上面，是以表情非常自然，无辜且愤恨。
他没能跑掉，下意识的一把抱住丫头护在怀里，任由那些棍棒打在自己瘦弱的脊背上。
“砰砰砰！！”
沉闷的抽打声听的让人牙酸，黎白弓着背，嘴里又呕出些血来。
他死死的抱着丫头，像是之前抱着小蚓一样，他发誓，这次他绝对不会让他们两个受到任何伤害。
梦梦和小蚓还小呢，需要人保护。
他噙着泪，忍着痛。
“我们就这样看着吗？”
子钦和叶涵坐在高高的仙鹤背上，在飘渺的云层间垂眸向下看着这混乱的一幕。
“再看一会儿，我想观察下宝坤说的黎白和丫头，会不会是杀人凶手？”
叶涵饶有兴致的撑着下巴，下方杂役弟子的乱斗，让他想到了幼时喜欢看的蚂蚁打架。
哦？对了。
这不就正是蚂蚁打架。
“黎白师兄！”
丫头来不及去拿自己的小药铲，黎白师兄就把她抱了起来，他们俩个还没跑几步，丫头眼尖，正看到一个杂役弟子追上来，棍子横扫，她叫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那木棍重重地抽向师兄的腿弯。
瞬间，天旋地转。
“砰”的一声，是坠地的声响，师兄蜷缩起身子，把丫头密不透风的包裹起来，像是穿山甲妈妈保护着小穿山甲一样。
“砰砰砰！”
血，又有很多的血，蒙上眼眶。
铺天盖地的血。
这次不是她的血。
丫头有些发懵。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天上有人在看着他们。
她不能妄动，不可以给黎白师兄再添麻烦。
能在天上待着的，一定是仙人吧？
仙人，为什么，不救救他们呢？
娘说，仙人会救苦救难。
娘是不是，又说错了？
“师兄！不要再打师兄了!”
她只能努力挣扎着，想从师兄怀里挣脱出去，如果不抱着自己，师兄就能逃了吧？
丫头不怕挨打，她一点都不疼的。
本来就是丫头杀的赵义。
有人来索丫头的命，也是应该的。
“你们……这样……还有没有王法……！”
黎白渐渐的没了力气，他张开嘴，说的话带着些血沫沫，他快要抱不住丫头了，那些棍棒太沉，太痛，好像要把他的脊梁给打断了。
终于，丫头挣了出来，伸着手，拦在黎白身前，来不及收回的棍棒也抽打在她的身上，那小小的身形晃了几下，新扎的丸子头被打散了，肩膀塌了一边，血也从她身上冒了出来。
“在百草宗，老子就是王法！说！是不是你杀了赵义！”
赵管事见黎白进气少，出气多，知道他快要不中用了，一咬牙，狠狠心，想着要不打死算了，交具尸体上去，也算是交差。
这小妮子看着也心烦，一起打死算逑。
“哦？你说你就是王法？”
“哪里的王法，百草宗的嘛？”
晴空中传来一声空灵鹤鸣，飘逸优雅的丹顶鹤缓缓从天而降，载着身着内门弟子制服的一男一女，翩然而至。
“赵又金，没想到你还挺厉害？”
叶涵一挥袖子，一股清风拂过，手拿棍棒的杂役弟子便倒飞出去，在地上“唉哟唉哟”倒了一片，那挨打的杂役弟子后背都被鲜血染透了，委顿地歪倒在地。
却见那小萝卜头小脸沾满了血，头发披散，直愣愣的转身扑了过去，也不敢摇晃那受伤杂役，只轻轻的拍了拍他。
“黎白师兄……？”
这境况，看起来很有几分可怜。
“唉哟！这不是叶师兄吗？可不敢，可不敢啊，小赵我呢，只是说说，只是说说。”
赵管事点头哈腰，两手交叠搓个不停。
“您看，这就是杀害我那侄儿的歹人，我这不是，想帮帮忙嘛？这不是，缉拿归案了？”
“哦？果真是他？”
叶涵挑了挑眉，心里想着，这管事莫不是把自己当傻子呢？
方才黎白和丫头二人的反应，他瞧的分明，黎白那恍然不知发生何事的表情非常自然真实，让人打了，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反抗，而是逃跑。
这样软和的性子，他主动杀人？
他还不如去怀疑那个小丫头。
叶涵又转头去看那丫头，只有四五岁的模样，几棍子下去，肩膀折了，头也开了瓢，遇到危险，傻乎乎的拿身子去挡着，又哪里能杀死赵义？
“师兄，这赵管事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我看就是他没有管理好灵泉水，疏忽大意，抓了他，我们便回去吧？”
子钦看了那血葫芦一样的人，之前听说他模样长得好，有几分想看看的好奇，如今也没了瞧他什么样的兴致，有些意兴阑珊。
“唉哟我的好师姐！不是这样的！”
赵管事一听要拿他去内门，吓得两股战战，他房里还有好些没整理好的账本，没收好的金银珠宝，法器灵石，这要是真查起他，那不是……完蛋了嘛！
“师兄……黎白师兄！”
丫头没管哪里的人在掰扯些什么东西。
黎白师兄身上软软的，七窍都在出血，一双眼睛紧闭，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丫头沉默着把手伸向黎白师兄的鼻子下面，努力静心，细细感受。
他好像，没有在呼吸？
她的手指贴的很近很近。
一定是因为血，是因为被血糊住了，她收回手，用衣袖擦了擦，又伸过去探。
“……别傻了，小丫头，你的师兄已经死了。”
叶涵笼着袖子，施施然走过来瞟了一眼。
“大约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以后吧，气绝身亡。”
……？
不，不会的，师兄不会死的，师兄怎么能死呢？师兄不会在这里死掉的。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丫头撕了衣摆，一只手不能用了，只能用另一只好手，胡乱的给黎白包扎着伤口。
她的小布袋里没有药丸，没有可以止血的药草，能吃的，他们之前为了治伤都吃完了。
为什么赵义死了，生活也没有变好呢？
为什么黎白师兄睁不开眼……
不是说，只要他们努力，日子就会越来越好的吗？
小蚓也从玉盒中挤出来，一“几”一“几”的爬到黎白身上，它想堵住黎白口鼻中不断涌出的鲜血，但它太小了，堵住了这边，堵不住那边。
黎白的血，看起来快要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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