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四十七分，指挥室的通讯终端亮起红灯。马亮摘下耳机，声音压得很低：“对方法务组刚发来消息，签约流程卡在监管备案环节。”
陆轩没有抬头，手指在桌面上划过一道短促的线。他面前的屏幕还停留在万象数通大楼b区仓储间的实时监控画面上，编号07的设备静静立在角落，标签上的字迹清晰可辨。
“卡点是什么？”
“三项补充材料。”马亮调出文件列表，“跨境数据流动合规声明、本地化运维承诺书，还有技术标准互认证明。四小时内提交，否则今日所有手续作废。”
陆轩起身走到林娜身边。她已经在拨号，电话接通瞬间报出对方律师姓名和工号。三分钟后，她挂断通话，笔尖在纸上快速写下几行字：“材料模板有，但需要实证支撑。尤其是数据流动这一项，必须附带东盟认证记录。”
孙明立刻调取财务档案库中的历史备案文件。一份去年通过老挝通信管理局审核的技术白皮书被提取出来，内容涵盖樊星阁在公益网络项目中的实际部署案例。他将关键章节标记后传给赵宇。
赵宇打开翻译界面，同步启动格式转换程序。申报文本不能显得像外来企业强行入驻，语气必须贴近本地协作单位。马亮接入情报网后台，翻出近三个月该监管机构审批通过的同类文件，比对用词习惯。最终版本删去了“主导”“独立运营”等敏感表述，替换为“支持”“共建”。
六点三十二分，全套电子文档上传至政务平台。系统响应延迟了三十七秒，最终显示“受理待审”。
“过了。”孙明说。
陆轩点头，转身走向技术区。“准备系统接入。”
赵宇已经带着团队进入协议调试阶段。合作方提供的接口权限存在隐形验证机制——非本生态设备接入时会被降频，并触发后台审计。测试结果显示，响应延迟高达600毫秒，无法满足性能验收标准。
“这不是技术问题。”陆轩盯着参数曲线，“是防外机制。”
他下令启用“星辰计划”备用协议栈。赵宇带领技术组重构通信握手模块，模拟合作方旗下子公司的设备指纹特征。Ip地址段、mAc伪装、心跳包间隔全部按真实子公司设备复刻。代码编译完成后，推送到胡军所在的数据中心。
胡军此时已在万象主控机房就位。他穿着本地运维人员的工作服，身后站着两名樊星阁派出的技术员。他们携带的专用网关模块已更换完毕，等待最后指令。
“申请 bypass 审计通道。”陆轩下令。
“理由？”赵宇问。
“应急演练备案。”陆轩回答，“时间定在凌晨一点，模拟跨国链路突发中断。”
审批请求以合作方名义发出，附带樊星阁过往七次成功抢修的记录摘要。二十分钟后，临时通道开通许可送达。
凌晨两点十七分，编号07设备重新启动。赵宇按下推送键，新协议栈注入系统。设备尝试接入主控网络，第一次失败，日志提示“身份校验未通过”。第二次接入时，伪装指纹生效，系统返回绿色确认信号。
八分十九秒后，故障修复推演完整执行。响应速度达标，误差值低于行业阈值。
“通了。”赵宇说。
陆轩看了眼时间，距离闭门发布会还有五小时。
林娜正在核对参会名单。原定邀请的五家重点客户中，两家临时退席，理由是“未见官方批文”。这意味着现场将缺少核心客户见证，成果展示可能被视为内部演示。
“启用备选方案。”陆轩说。
林娜立即联系三家长期使用樊星阁跨境服务的物流企业代表。这些人不在正式邀请名单上，但已有实际合作基础。他们将以“技术观摩”身份列席，不公开身份，仅参与问答环节。
上午九点整，闭门发布会开始。会场设在万象数通总部会议室，墙面投影实时连接主系统运行状态。赵宇站在操作台前，播放一段未经剪辑的视频：模拟断网事故发生后，系统自动告警，远程接入，定位根因，执行修复，全程无人工干预。
画面结束，现场沉默三秒。
一名客户代表开口：“你们怎么保证这种响应能持续稳定？”
“不是我们保证。”赵宇回答，“是系统记住每一个客户的历史行为。它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胡军接过话筒，以“特邀安全顾问”身份解释架构设计逻辑。他提到设备外壳上的划痕，说那是缅甸一次真实抢修留下的痕迹。有人凑近查看，发现划痕边缘确实有氧化迹象，不像新刻。
问答进行到第七分钟，一名原本退席的客户代表走进会场，在后排落座。
会议结束前十分钟，大屏弹出一条系统提示：老挝北部山区基站出现异常波动。编号07设备自动激活监测模式，向调度中心发送预警信号。
“这是实时反馈。”陆轩说，“现在它不只是展品，已经是节点。”
当天下午两点，监管机构正式下发备案回执。合作方签署协议，同意樊星阁以合资形式成立本地运营公司，负责后续系统维护与扩展。
傍晚五点，第一笔订单生成。一家物流企业的跨境调度系统请求接入，服务类型为“7x24小时联动保障”。
陆轩坐在指挥室主控台前，看着那条绿色订单轨迹缓缓延伸。茶杯搁在右侧，杯壁冰凉，水面上浮着一片未融的茶叶。
赵宇低声汇报：“客户要求明天上午十点前完成首次联调。”
陆轩点头，目光仍停留在屏幕上。系统运行已满十二小时，各项指标平稳。
林娜递来一份文件，是明日联调的具体安排。孙明正在调整资金划拨节奏，确保本地账户有足够的应急储备。马亮继续监控舆情动向，目前未发现竞争对手的反应信号。
胡军发来消息：数据中心夜间值守人员已换班，新班组全部由本地招募的技术员组成，其中有两人曾参与公益项目培训。
陆轩拿起笔，在日程表上画了一道横线。横线下方写着：“首期运行结束，转入常态监控。”
他放下笔，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门外传来脚步声，黄杰提着一个工具箱走过来，说是前线送回的备用零件需要登记入库。
陆轩抬起头，说了句：“先放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