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 ？”
“嗬！你还问老夫为什么 ？”
“你以为你挑拨陈师弟偷袭那姓韩的，那件事到现在老夫还不知道？”
“你以为你背后做的那些事很隐秘吗 ？”
“刚刚明明是你必死的局面 ，你这阴险老匹夫，竟然又拉吾古剑门的元婴长老垫背！”
“你还问本座为什么 ？”
愤恨的说完这段话之后，玄灵子直接驱使着自己的本命飞剑 ，猛的穿透了岑老祖的身体从前面飞了出去 。
本就被重伤丹田的岑老祖，面对对方如此动作后，哪里还控制得住自己的法宝抵御墨嬛的攻击 。
法力停顿了一瞬 ，整个身体变被突破阻碍的金刃削成几节 ，还不等尸身掉落便被凶狠的灵虫扑了上去彻底包围 。
只剩下元婴惊慌失措的，从身体里面逃出来 ，但却被早就准备好的墨嬛再次圈禁起来。
看到岑老祖已经解决掉之后，那位玄灵子脸上带着大仇得报的神情，转过头再次开口说道 。
但这一次却不是对着，已经只剩下神魂还没有死亡的岑老鬼说的。
而是目光落在，被他们之间忽然内讧的动作，弄得满脸惊讶的墨嬛身上，随即目光清明的说道：
“道友好手段！吾不是对手。 ”
“本想着将计就计 ，哪怕被人利用，只要能够带着古剑门再次昌盛，吾便做一次蠢货，当那出头鸟又何妨 ！”
“可惜！运势终究不在吾等身上。”
说到这里目光扫了一眼，远处自己一方的盟友，如今全部被拖着无法解救他们，以及正在战斗的其他人。
知道今日自己这一方，已经没有胜算了。
“修仙界中成王败寇 ！老夫既然输了自然认命。”
“临死之前有个请求 ，不知墨道友可否看在，本座帮忙解决掉这个祸害的份上，饶过我古剑门的无辜弟子的性命 ！”
“他们乃是受吾胁迫听命而已 ，想来道友既然能够发布行善的任务，必然不是嗜杀之人 ……”
说到这里 ，视线落到下方那些已经死去许多人，但是却依旧正在战斗着的古剑门弟子们身上。
目光中闪烁着后悔与失落……
此次战斗，终归是他们输的一塌糊涂 。
等到他这个唯一的元婴长老死后，古剑门是何下场他一眼就能想到。
终究是他贪心不足，将古剑门带入了深渊之中 。
…………
几十丈外。
操纵着金刃驭空而立墨嬛，看着已经被灵虫突破防护正在啃咬着的玄灵子。
对方此刻残破着身体，目光之中却并没有对死亡的畏惧 。
反倒神色清明的望着墨嬛，似乎在为自己方才的问题，等待着一个回答 。
墨嬛清冷的眼神对上玄灵子的视线，微顿了一瞬 ，随后点了点头。
“本座应了！”
“道友自去轮回吧！”
……
终于。
得到了墨嬛点头应诺 ，玄灵子眼中浮现出一抹释然。
他没有赌错！
这位墨道友既然答应了，放古剑门无辜弟子一命，那么自然会遵守诺言 。
临死之前 ，总算为古剑门做了一件，对得起宗门培养他之恩的善事。
“多谢了！”
望着墨嬛，这位玄灵子说道。
至于这一句多谢是多谢墨嬛放过古剑门的弟子。
还是多谢他放自己的神魂去轮回，那就不得而知了 。
下一刻。
只见玄灵子的眼神黯淡下来 。
他自绝心脉亡了！
一个几寸大的元婴自身体中飞了出来 。
飞出来的元婴没有逃走 ，只是转头望了一眼这片天地。
片刻后。
不大的元婴闪烁着璀璨的光辉，竟然化作斑斑点点消失在空中 。
随着元婴坐化消散，只听到其似是解脱 ，又或是心有不甘的传来的一段话 ：
“吾之一生，痴迷于剑，修道六百余年 ，如今想来此生最快乐的，便是年少时仗剑天涯之时。”
“这世间的修仙者，或为了长生、或为了强大的力量 ，但是吾至今也不知自己是为了什么修道的。”
“当年师傅临死之前曾告诫吾，以吾在剑道上的资质，只需一心寄情于剑，总有一日会有所成就 。”
“只是曾师兄死了 ！陈师弟也死了 ！吾如何还静得下心，只管自身修行，而不管宗门里的兴旺衰败！”
“……”
“可惜！”
“称雄万众皆是梦 ！机关算尽万事休！”
“叩仙寻道数百载！大梦觉醒一场空！ ”
“愿各位道友仙道之上，走的更远一些，代玄灵子这个懦夫去看看那迷人的风景吧！”
“吾去也！”
…………
此人行事竟如此果决 ，利落的自行兵解了。
这一刻。
不止墨嬛心神恍惚了一瞬。
连同其他还在大战的元婴期修士，全部都在这一刻停下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那元婴兵解之后，还能看到一丝光晕的斑斑点点。
眼中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思绪！
有觉得玄灵子愚蠢的，有觉得玄灵子纯粹到痴傻的。
但没有一个人耻笑他的。
他们这些人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无论平日里是蝇营狗苟，还是杀人如麻之人。
在这仙道之上，他们所有人都是苦苦挣扎的蝼蚁罢了。
若是他们不争、不抢、不算计 。
恐怕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如何能够到今日都元婴期修为。
一行十几人中 ，修炼时间短的 ，有墨嬛与韩厉这样两百多年的岁月的，修炼时间长的也有八九百年的 。
哪一个不是从一颗灵石，一株灵药，开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熬到了今日 。
今日看到自知无法活命的玄灵子，为了能够让古剑门的弟子，不在自己死后被清算。
竟然干脆利落的放弃抵抗，散去数百年修行的元婴，去往那不知有没有的轮回，所有人心中都觉得既佩服又失落。
…………
片刻之后 ，墨嬛回过神来直接将对方的尸身镊取过来，用寒冰术冰冻起来 。
她知道这玄灵子主动自绝后入轮回，有丧失修道的决心，也有惭愧将古剑门带入泥潭之后的愧疚。
这才促使着对方使出这一处阳谋！
光明磊落的将一切因果，背在自己的身上。
之后，自绝而死之后！自然人死债消。
这一招阳谋。
让对手没办法将对他的仇恨，再不分青红皂白的牵扯到古剑门身上。
她可以眼都不眨的斩杀敌人，但不是一个疯狂的弑杀之人。
而且对于内心有些佩服的敌人，她愿意给对方一个体面的谢幕。
望着冰雕里面的尸身，墨嬛的思绪被拉回了两百多年前，那位雁荡兄弟的老大身上。
那位截杀自己的劫修，被自己斩杀之时同样口中喃喃自语的说着：
“长生……终究是大梦一场空！”
当年筑基期的雁荡老大有此感叹！
今日，元婴期的玄灵子依旧有此感叹！
她看了一眼头顶上，不知何日才能够到达的仙道尽头。
又看了一眼下方，没有得到元婴老祖命令，依旧还在拼杀的低阶修士们。
这芸芸众生，如此纷争不断的终极目标。
就是那一个：
“仙！”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