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的尸体在院中剧烈抽搐,七窍中涌出的黑血竟如活物般扭动,渐渐凝聚成一张模糊的鬼面。阴风卷着砂石打旋,屋檐下的白灯笼\"噗\"地熄灭。
\"爹!\"赵明德从回廊冲出,却被毛三一把拽住:\"别过去!那是阴煞反噬!\"
话音未落,地上的鬼面突然暴起,猛地扑向赵明德!
\"啊——!\"赵明德腰间玉佩应声炸裂,碧绿的碎片四溅。鬼面被玉佩残光灼伤,尖啸着调转方向,竟直扑白芷面门!
\"小心!\"毛三纵身将白芷扑倒在地。鬼面擦着发梢掠过,带起的阴风刮得脸颊生疼。
\"它要夺舍!\"毛三翻身甩出三枚铜钱,铜钱在半空排成三角阵,\"天地三才,锁!\"
铜钱嗡鸣震颤,金光如牢笼罩住鬼面。那鬼面左冲右突,发出赵老爷凄厉的嚎叫:\"逆子...坏我大事...\"
毛三咬破食指,凌空画出血符:\"尘归尘,土归土!\"血符印上鬼面的刹那——
\"轰!\"
黑气炸散,一枚焦黑的铜钱\"当啷\"落地,裂成两半。
夜重归死寂,只余满地狼藉。赵明德瘫坐在血泊里,手中紧握半块残玉,盯着父亲的尸身浑身发抖。
毛三拉起惊魂未定的白芷,忽觉掌心冰凉。低头看去,白芷右手腕内侧竟浮现出淡蓝色纹路,似水波又似藤蔓,在月光下幽幽发亮。
\"这是...\"毛三瞳孔骤缩。
白芷茫然抬手,腕上蓝纹如活物般蔓延:\"好冷...\"
\"水葵印!\"毛三脱口而出。《鬼医十三绝》末页残图上,正画着一火一水两道印记!
赵明德突然嘶声大笑:\"水火双印...果然在你们身上!\"他踉跄站起,眼中尽是疯狂,\"爹说得对...吃了你们,就能长生!\"
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竟嵌着半块青铜鬼面!鬼眼处幽幽闪着绿光。
\"快走!\"毛三抓起药箱推白芷后退,自己迎向异变的赵明德。对方五指已成青黑色利爪,挥扫间带起腥风。
\"铛!\"药箱被利爪劈开,银针药材散落一地。毛三急退数步,腰间铜铃狂响。赵明德动作一滞,鬼面发出刺耳尖鸣。
趁此间隙,毛三抓起地上一把雄黄粉混着朱砂,劈头盖脸洒去:\"阳精焚阴!\"
\"嗤啦!\"青烟暴起,赵明德捂脸惨嚎。毛三正要补刀,忽见白芷踉跄扶墙,腕间蓝纹已蔓延至脖颈,皮肤结出薄霜。
\"阴气反噬...\"毛三心头一紧,当即转身抱住白芷翻墙而出。身后传来赵明德野兽般的咆哮:\"七月十五...我要你们陪葬!\"
一路奔袭,霞峰村外,毛三将白芷安置在残破的供桌下。她蜷缩着发抖,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雾。腕间水葵印蓝光流转,庙内温度骤降,墙角结出蛛网般的冰霜。
\"忍一忍。\"毛三割破手腕,将血滴进一碗清水中。血珠入水不散,反而浮起缕缕金丝。
\"你做什么!\"白芷挣扎着想阻止。
\"阴水需阳火制。\"毛三将血水喂给她,\"我胎记是至阳,你的印记是至阴,阴阳相冲才会发作。\"
温水入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白芷腕间蓝纹渐暗,冰霜缓缓消退。
\"为什么会这样?\"她抚摸着微凉的印记。
毛三撕下衣襟包扎伤口,火光映着他凝重的侧脸:\"十八年前那场瘟疫,恐怕不是天灾。\"他取出那枚从周家祠堂带回的锈蚀银针,\"当年有人用孩童炼制邪术,我爷爷为阻止他们,以鬼医秘法将邪力封入两个婴儿体内——\"
他指了指自己的胎记,又看向白芷的手腕:\"一个烙上火云印,一个种下水葵印。\"
白芷脸色惨白:\"你是说...我们就是...\"
\"赵家炼阴寿丹需要药引。\"毛三捏碎一根枯枝,\"双印宿主的心头血,就是开鬼门的钥匙!\"
庙外忽传来乌鸦怪叫。毛三探头望去,夜色中飘来几盏幽绿灯笼——赵家的追兵到了!
\"走!\"他背起虚弱的白芷,撞开后窗冲进乱坟岗。
磷火在坟茔间飘荡,白芷伏在毛三背上发抖:\"去...去哪儿?\"
\"找马婆婆!\"毛三在荒草中疾奔,\"全镇只有她知道怎么解这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