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口弥漫着石粉和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左侧石像断臂处露出粗糙的断面,断裂的石臂和石斧砸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右侧石像单膝跪地,膝盖关节处插着Shirley杨的金刚伞,伞尖没入石质数寸,让它挣扎了几下竟一时无法站起。
“成……成功了?”王胖子从阶梯拐角探出脑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胡八一和Shirley杨拄着武器,大口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几乎抽干了他们剩余的体力。而张九歌更是直接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连抬手都觉得困难,过度消耗精神力带来的空虚和刺痛感阵阵袭来。
“暂时……压制住了。”胡八一喘着粗气说道,警惕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两尊受损的石像。
然而,石像并未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左侧那尊断臂石像,虽然失去了主要武器,但猩红的眼窝依旧闪烁,它用仅存的左臂支撑着地面,试图调整方向,那断裂的右臂断面处,竟隐隐有灰黑色的煞气蠕动,似乎还想凝聚出什么。而右侧跪地的石像,则发出低沉的咆哮,双手抓住插入膝盖的金刚伞伞柄,试图将这碍事的东西拔出来!一旦拔出,它或许就能重新站起!
“它们还没完蛋!”Shirley杨脸色一变,想要上前拔出金刚伞阻止,但刚迈出一步就感觉双腿发软。
“妈的,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难缠!”胡八一咬牙,握紧了工兵铲,却感觉手臂肌肉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张九歌强忍着精神的极度疲惫,再次开启“望气”之术,视线都有些模糊。他集中最后的心神,观察着两尊石像的核心——胸口的阴冥石。
左侧石像的阴冥石因为刚才的阳气冲击,表面裂纹蔓延,光芒黯淡,其内部流转的煞气变得迟滞、混乱,如同淤塞的河道。而右侧石像的阴冥石虽然也被能量冲击波及,光芒减弱,但并未出现明显裂纹,煞气流转虽受影响,却依旧在持续。
“核心!它们的力量源自阴冥石!”张九歌声音虚弱但清晰,“左边那个核心受损严重,已是强弩之末!右边那个核心受损较轻,必须尽快破坏其核心,或者彻底废掉它的行动能力!否则等它拔出伞,还能再战!”
“怎么破坏核心?那黑石头硬得很!”胡八一焦急道。刚才他试过攻击阴冥石周围,但石质异常坚硬,难以撼动。
张九歌的目光扫过地面,落在了那尊断臂石像掉落的石斧上。那石斧巨大,斧刃虽然是石头,却异常锋利。一个念头闪过。
“用它们自己的武器!”张九歌指向那柄石斧,“老胡,那石斧能破开它们的防御!用斧刃,攻击右侧石像胸口阴冥石与石躯的连接缝隙!那里是能量传输的关键节点,也是相对脆弱的地方!”
胡八一眼睛一亮!对啊,这石斧能轻易劈开他们的血肉之躯,对付同源的石像躯壳应该也有效果!
他立刻冲向那柄巨大的石斧,双手握住斧柄,用力一提——好沉!这石斧分量极重,以他现在的体力,挥舞起来极为吃力。
“老胡,我来帮你!”王胖子见状,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跌跌撞撞地跑下阶梯,和胡八一一起抓住了石斧的斧柄。
“一、二、三……起!”两人合力,勉强将这沉重的石斧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那尊正在试图拔出膝盖金刚伞的石像。
那石像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放弃拔伞,独臂猛地撑地,另一只石爪带着凌厉的劲风抓向胡八一和王胖子!
“你的对手是我!”Shirley杨娇叱一声,强提一口气,捡起地上之前掉落的一截断掉的石像手指(约半米长,颇为沉重),当做短棍,狠狠砸向石像抓来的手臂!
“砰!”石屑飞溅,Shirley杨被震得后退两步,虎口发麻,但成功阻碍了石像的攻击。
趁此机会,胡八一和王胖子已经抬着石斧冲到了右侧石像身前!
“胖子!瞄准它胸口那块黑石头下面的缝!砸!”胡八一怒吼。
“瞧好吧您呐!”王胖子憋红了脸,和胡八一一起,将全身力气灌注双臂,抡起沉重的石斧,朝着石像胸口阴冥石与躯干连接的那道细微缝隙,狠狠劈了下去!
“给老子开!”
石斧划破空气,带着两人全部的决心和力量,精准地劈中了目标!
“铿——咔嚓!!”
一声不同于之前的、更加清脆响亮的碎裂声爆开!
只见石斧的斧刃深深嵌入阴冥石下方的石质连接处!一道巨大的裂缝以斧刃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来,如同蛛网般布满了阴冥石周围的区域!那阴冥石本身也受到剧烈震荡,表面的幽光急速闪烁,明灭不定!
“吼——!!!”
石像发出一声凄厉无比、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咆哮,整个躯体剧烈颤抖起来!它胸口阴冥石的光芒急剧黯淡,最终“噗”的一声,如同烧尽的炭火,彻底熄灭!那猩红的眼窝也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死寂。
它那试图挣扎的动作彻底停止,保持着单膝跪地、一手前伸的姿势,僵在了原地,变成了一尊真正的、毫无生气的石头雕像。连那试图凝聚断臂的左侧石像,也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猩红目光熄灭,轰然倒地,不再动弹。
寂静,再次笼罩通道口。
只有四人粗重的喘息声证明着刚才战斗的激烈。
“结……结束了?”王胖子松开石斧斧柄,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胡八一也脱力地靠在石壁上,看着两尊彻底失去活力的石像,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搞定了。”
Shirley杨走到那尊跪地的石像前,小心地检查了一下,确认阴冥石彻底黯淡,这才用力将金刚伞从其膝盖处拔了出来,带出一些碎石屑。
“九歌,你怎么样?”她关切地看向瘫坐在地的张九歌。
张九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闭上眼睛,默默运转观山太保传承中记载的、极其粗浅的调息法门,试图尽快恢复一丝精神。这一次的消耗远超以往,但撑过去后,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承受上限似乎又拓宽了一丝,对古镜的感应也更加清晰了一分。
胡八一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些许力气,走到张九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九歌,这次又多亏你了!要不是你看出门道,我们今天就栽在这俩石头疙瘩手里了。”
张九歌缓缓睁开眼,声音沙哑:“侥幸……大家没事就好。”他看向幽深的向下通道,“下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我们必须尽快恢复,找到地脉节点。”
王胖子一听,苦着脸道:“还往下啊?我这刚捡回半条命……下面不会还有更狠的吧?”
胡八一踢了踢地上的石像碎块:“来都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胖子,你感觉怎么样?煞气还闹腾吗?”
王胖子摸了摸胸口,感受了一下:“好像……没啥感觉了?就是浑身没劲。”
张九歌仔细看了看胖子的气色,点头道:“祭坛阳气驱散了大部分煞气,残余的一点被刚才战斗气血一冲,也散得差不多了。他现在主要是身体亏空,需要调养。到了赤炎山那种至阳之地,就能彻底恢复。”
听到这话,几人都松了口气。王胖子的命,算是彻底保住了。
四人就在通道口暂时休整,喝水吃东西,处理身上轻微的擦伤。胡八一和Shirley杨轮流警戒。张九歌则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调息恢复。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张九歌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虽然精神力依旧匮乏,但至少行动无碍了。他站起身,再次看向那向下通道,眼神坚定。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我能感觉到,下面那股灼热的阳和之气越来越清晰了。”
胡八一也将王胖子搀扶起来:“走!早点找到地方,早点让胖子彻底康复,我们也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四人收拾好装备,再次结成队形,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条通往地底更深处的阶梯。
阶梯陡峭向下,盘旋曲折。越往下走,空气越发燥热,那股硫磺味也越发浓郁。石壁逐渐变成了暗红色,摸上去甚至有些烫手。显然,他们正在接近一个巨大的热源。
在转过一个急弯后,前方出现了光亮!那不是手电的光,而是一种自然的、红彤彤的光芒,伴随着更加灼热的气浪涌来。
走在最前面的Shirley杨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道:“前面有出口!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走到阶梯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边缘。洞窟下方是翻滚涌动的暗红色岩浆湖,灼热的气浪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而在洞窟的中央,岩浆湖的上方,赫然悬浮着一条由某种发光晶体构筑而成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桥梁”,桥梁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位于洞窟对面壁上的、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的洞口!
那洞口周围符文密布,强大的阳和之气与紊乱的地脉之气从中喷涌而出!
“地脉节点!就在那里!”张九歌指着对面的洞口,眼中爆发出精光。他能感觉到,那里就是龙脉之气被窃取后流转的通道之一,也是通往赤炎山方向的捷径!
然而,没等他们高兴,一阵机关转动的“咔咔”声从他们脚下的平台传来!同时,对面洞口的方向,隐约传来了某种沉重的、如同心跳般的“咚……咚……”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