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渔村的宁静被即将到来的离别打破。海风吹拂着棕榈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为他们送行。经过几日的休养,胡八一和王胖子的外伤已无大碍,只是内里的疲惫还需时日恢复。张九歌虽然依旧不能算健壮,但脸色红润了许多,行走坐卧已与常人无异,只是那双眼睛,偶尔会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洞察世事的深邃,那是古镜修复升华与他自身经历共同作用下的沉淀。
在村长的热心帮助下,他们联系上了最近镇上的有关部门。经过一番略显繁琐但总算顺利的沟通(主要依靠Shirley杨流利的口才和胡八一沉稳的应对,以及王胖子适时展现的“淳朴憨厚”),他们的身份得到了初步确认,并获准搭乘村里定期前往镇上售卖渔获的拖拉机。
临行前,他们将那艘彻底报废的“海狼号”留给了村民,算是感谢他们的收留之恩。陈老汉抚摸着老船的残骸,久久不语,最终长叹一声,对着大海拜了三拜,算是与这位老伙计做了最后的告别。他也决定留在村里,这里民风淳朴,气候宜人,适合他这把老骨头安度晚年。
“陈大爷,保重!”胡八一郑重地向这位老海狼道别。若非陈老汉经验丰富,他们恐怕早已葬身鱼腹。
“诸位恩人也保重!有空再来!”陈老汉眼眶湿润,挥手送别。
拖拉机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将渔村远远抛在身后。到了镇上,他们立刻给北京发了电报(通过官方渠道),简单报了平安,并说明需要一些时间和帮助来处理后续事宜,暂时无法立刻返回。
在等待回音和办理临时身份证明的间隙,张九歌向胡八一和Shirley杨详细说明了古镜的感应和他脑海中闪过的关于“巫峡”、“地仙村”的碎片信息。
“……那感觉非常清晰,虽然只是一瞬。”张九歌摩挲着胸前的古镜,镜身传来安稳的温热,“巫峡地仙村,据观山太保的零星记载,与我们这一脉的起源有着极深的关联。封师古……那位最后也是最疯狂的观山太保,他的很多秘密和未完成的计划,很可能就藏在那里。古镜的指引不会错,那里有我们必须去探寻的东西,或许关乎观山太保的终极使命,也或许……与我们现在追寻的九鼎线索,乃至世界线的动荡有关。”
胡八一沉吟片刻,他深知张九歌的能力和这面古镜的神异,而且经历了南海归墟的惊心动魄,他越发觉得这个世界隐藏的秘密远超想象。他看向Shirley杨:“杨参,你的意思呢?”
Shirley杨扶了扶眼镜,理性地分析:“从考古和神秘学的角度看,观山太保的起源地确实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而且,我们现在的状态,直接回北京也可能面临很多不必要的询问和麻烦(指他们丢失证件、船只沉没等事宜)。不如趁此机会,先去巫峡探查一番。至于资金和装备……我可以联系我在重庆的一位朋友,他是做民俗文化研究的,应该能提供一些帮助。”
王胖子一听有新的冒险(尤其是可能藏有宝藏的地方),立刻来了精神:“去!必须去啊!胖爷我早就想去三峡看看了!听说那地方险是险了点,但宝贝肯定也不少!咱们这叫追根溯源,顺便替天行道,看看那封师古到底搞了什么鬼!”
意见迅速统一。他们决定,下一站,巫峡!
几天后,北京的回电和通过Shirley杨关系弄到的部分资金和基础装备相继到位。他们的临时身份证明也办了下来。告别了小镇,五人(加上坚持要跟去看看的陈老汉,他说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派上用场,而且也对那神秘的地仙村充满了好奇)踏上了前往重庆的旅途。
先乘长途汽车,再转火车。一路辗转,舟车劳顿。看着窗外从沿海的平坦逐渐变为内陆的丘陵,再到巴蜀之地的崇山峻岭,众人的心情也从劫后余生的放松,慢慢转变为对未知前路的期待与一丝凝重。
王胖子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如同绿色波涛般的山峦,咂咂嘴:“这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古人诚不欺我啊。咱们这要是进了山,可比在海上飘着刺激多了。”
胡八一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在回忆着《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关于三峡地区,尤其是巫山一带的记载:“巫山十二峰,云雨蕴神女……那里是巴楚文化的交汇处,自古便是神秘之地,悬棺、古栈道、各种山精水怪的传说数不胜数。地仙村若真藏于其间,恐怕比南海归墟更加诡谲难测。”
Shirley杨则拿出地图和笔记本,开始研究巫峡一带的地理环境和历史文献,试图找到更多关于“地仙村”的蛛丝马迹。
张九歌安静地坐着,手中的古镜仿佛沉睡了一般,只有贴近皮肤才能感受到那持续不断的、如同心跳般的温热。他知道,这面镜子正在积蓄力量,或者说,正在等待着真正属于它的战场。越是靠近巫山,他心中那股莫名的召唤感就越是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群山深处苏醒,与古镜,与他体内的观山太保血脉,产生着遥远的共鸣。
陈老汉则有些拘谨地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象,对他这个一辈子与海打交道的老渔民来说,这连绵的大山既陌生又令人敬畏。
数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山城重庆。在Shirley杨那位朋友的安排下,他们稍作休整,补充了更为专业的登山、探洞和必要的防身装备(主要是工兵铲、绳索、信号枪、少量药品和干粮),并雇佣了一位熟悉当地情况、口风紧实的向导。
这位向导姓姜,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精瘦汉子,皮肤黝黑,眼神灵活,据说祖上几代都生活在巫峡附近,对那里的山山水水了如指掌。
“几位老板要去巫峡深处?”姜向导听完他们大致的目的(只说是进行地质和民俗考察),搓着手,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那里头可不太平啊,老林子深,毒虫多,山路险,还有……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老话儿(指诡异传说)。尤其是你们想找的那种人迹罕至的古迹,往往都伴着凶险。”
胡八一将一沓钞票塞进姜向导手里,沉声道:“姜师傅,麻烦你了。我们就是冲着那些‘老话儿’去的,心里有准备。你只管带路,找到地方,另有重谢。”
姜向导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钞票,又看了看眼前这几位气度不凡(虽然有些狼狈)、装备精良的男女,尤其是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但眼神格外清亮的年轻人和那个一脸凶悍的胖子,心知这不是普通的考察队。他咬了咬牙:“成!既然几位老板执意要去,我老姜就舍命陪君子!不过咱们可得说好,进了山,一切听我安排,遇到不对劲的地方,该撤就得撤!”
“一言为定!”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便乘坐租来的机动船,沿着奔腾的长江,逆流而上,向着那云雾缭绕、充满了无数传说的巫峡深处进发。
江风凛冽,两岸峭壁如削,猿啼声隐约可闻。新的冒险,就在这壮丽而神秘的山水画卷中,缓缓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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