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余波在灰雾中缓缓平息，只留下满地狼藉与刺鼻的血腥气。低阶妖族早已逃散一空，那三名妖将也在狂沙的追击下仓皇远遁，想必不敢再轻易回头。
苦禅大师撤去佛光，脸色略显疲惫。柳听风身影凝实，微微喘息，显然刚才的全力拦截也消耗不小。狂沙骂骂咧咧地提着染血的巨刀回来，没能留下那鳄妖将让他颇为不爽。
青木宗弟子们则忙着救治伤员，收敛同伴的遗体，气氛沉重而悲愤。两名中毒的弟子在苏长老的全力施救下，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气息微弱，那墨绿色的诡异毒素极为顽固，仍在缓慢侵蚀他们的生机。
木长春宗主站在严松的尸体前，脸色铁青，身体因愤怒和后怕而微微颤抖。他弯腰，从严松破碎的衣物中，搜出了一枚刻画着扭曲月牙印记的黑色玉符，以及几块残留着空间波动的、与鹰身女妖脚边类似的晶体碎屑。
“影月……果然是影月！”木长春死死攥着那枚黑色玉符，指节发白，“严松这个叛徒！他竟然真的投靠了影月，还想用我青木宗弟子的血来献祭他那所谓的‘新生’！”
许木调息片刻，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他走到木长春身边，目光扫过那枚玉符和晶体碎屑，又看向地上那个被破坏的、未完成的诡异阵法图案。
“木宗主，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许木的声音将木长春从愤怒中拉回，“严松虽死，但影月的阴谋并未停止。他们在此地布置图腾，刻画阵法，目标直指界心殿堂。我们必须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木长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许道友所言极是。”他看向那未完成的阵法，眉头紧锁，“这阵法……我从未见过，似乎是以妖血和空间材料为引，构建一种极其邪恶的召唤或者……破坏仪式。其核心指向界心殿堂，难道他们想强行打开殿堂封印？或者引动殿堂内的某种力量？”
柳听风也走了过来，仔细检查着阵法的纹路，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这阵法的纹路，与我听风楼古籍中记载的某种上古‘秽血破界阵’有几分相似，但似乎被改动过，加入了更多空间属性的符文……影月的人，在阵法上的造诣很深，而且目的性极强。”
“还有这些妖族。”许木指向那些逃散的方向，以及地上残留的妖尸，“它们并非单纯被控制，更像是被那股黑暗力量深度污染、异化了。影月不仅能模仿他人，似乎还掌握着污染、操控妖族的手段。他们与妖族合作，恐怕并非平等，而是……奴役。”
这个推断让众人心头更沉。一个神秘莫测、擅长模仿与隐匿的影月组织，再加上被其操控、数量庞大的妖族，这股隐藏在暗处的力量，足以颠覆北疆的格局。
“严松临死前说，‘与影月大人合作’，‘掌控上古之力’。”许木回忆着严松的话语，目光锐利，“他们口中的‘上古之力’，指的是什么？是界心殿堂内可能存在的契约之力？还是……建木本身残留的本源？”
木长春脸色变幻，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负责清理战场的沐雨，在一处倒塌的图腾柱基座下，发现了一块被掩埋的、只有巴掌大小的残破石板。石板上用古老的妖族文字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和文字。
“宗主，许前辈，你们看这个！”沐雨将石板递了过来。
众人围拢过来。石板上刻画的，似乎是一副简略的祭祀场景。无数妖族跪伏在地，朝向中央一株模糊的巨树（疑似建木）的虚影。而在巨树虚影的上方，刻画着一个扭曲的、仿佛由阴影构成的月牙符号！月牙符号之下，还有几行模糊的妖族古文字。
木长春辨认着那些文字，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奉影月为主，献上……契约之核……可得……永恒之力……摆脱……血脉枷锁……”
“契约之核？”许木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语，“是指上古契约的核心吗？影月许诺帮妖族摆脱血脉枷锁，换取它们效忠，并献上契约之核？”
“恐怕是的。”木长春沉重地点了点头，“上古契约，据说不仅关乎人妖两族盟约，更深层次上，也对妖族的顶级血脉有着某种制约。影月以此诱惑妖族，难怪能驱使动它们，甚至让严松这等人物也甘心背叛！”
苏长老忧心忡忡：“若真被它们得到契约之核，后果不堪设想！不仅契约可能被破坏，北疆陷入动乱，这些被影月控制的妖族，恐怕会变成更加可怕的战争机器！”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个结论：影月组织，正在利用被污染的妖族和青木宗的内鬼，试图强行进入界心殿堂，夺取或者破坏那作为上古契约关键载体的“契约之核”！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木长春斩钉截铁，“界心殿堂的封印非同小可，他们想要强行突破，绝非易事。我们还有时间！”
许木却微微摇头，他蹲下身，手指拂过那未完成阵法的边缘，感受着其中残留的能量，眉头微蹙：“恐怕……没那么多时间了。”
他抬起头，看向界心殿堂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
“我感觉到，殿堂那边的空间波动，正在变得越来越剧烈……而且，有一股令人心悸的黑暗气息，正在那里不断凝聚、壮大。他们的仪式……或许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严松和这些妖族，可能只是负责外围阻拦和完成辅助阵法的一部分。”
“真正的核心人物，恐怕……已经在界心殿堂了。”
许木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疑云似乎渐渐散开，但露出的，却是更加黑暗和紧迫的现实。
第33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