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苑的青石地面在两股强大气息的碰撞下，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黑衣老者墨老鬼的黑气与狐妖王的银狐虚影僵持在半空，妖气与死气相互侵蚀，发出刺耳的嘶鸣。紫日的光芒被这股威压逼退，小院里竟泛起淡淡的灰光，仿佛连天地都在忌惮这场对峙。
“狐千面，你真要为了一个外人，坏了我们多年的默契？”墨老鬼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这混沌体是仙界禁忌，留着他只会给万狐山招来灭顶之灾。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取他金丹，分你三成混沌本源，助你突破七尾，如何？”
“三成混沌本源？”狐妖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中玉杖重重一顿，地面裂开的纹路中喷出淡粉色的妖气，“墨老鬼，你活了千年，脑子倒是越活越糊涂。混沌体岂是你能觊觎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修炼的《噬灵诀》已到瓶颈，急需混沌本源突破，可惜啊……”
他话锋一转，银狐虚影猛地暴涨，黑气瞬间被压制了半分：“你没那个命！”
“找死！”墨老鬼被说中心事，脸色骤变，黑气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朝着狐妖王扑去，“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夫连你一起收拾！”
“来得好！”狐妖王不退反进，玉杖横扫，银狐虚影张开巨口，竟将那些人脸黑气一口吞下。
两道身影瞬间战在一处。墨老鬼的身法诡异，如同鬼魅般在院中穿梭，黑气所过之处，草木尽数枯萎；狐妖王则稳如泰山，玉杖挥舞间，银狐虚影不断咆哮，妖气形成的屏障将黑气牢牢挡在外面。
两人的实力都已触及元婴境的门槛，每一次碰撞都让空间震颤，听风苑的禁制早已破碎，周围的亭台楼阁被余波扫中，瞬间化为齑粉。
林澈站在院角，心脏狂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两人的力量比程峰强了百倍不止，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威能。他握紧铁剑，混沌气在体内高速运转，随时准备支援狐妖王，却发现自己连靠近战场的资格都没有——光是外泄的气息，就让他气血翻涌。
“林澈，快走！”青瑶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哭腔，“狐爷爷拖住他，我带你从密道走！”
林澈回头，看见青瑶正拼命推开被气浪掀翻的巨石，小脸涨得通红。他心中一动，是啊，留在这里只会拖累狐妖王。
可他怎能在这种时候逃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青瑶终于推开巨石，露出后面一道狭窄的石阶，“狐爷爷说过，万狐山的密道能直通灵界腹地，黑风谷和墨老鬼都找不到！”
林澈看向战场，狐妖王虽占据上风，却也渐渐显露疲态，墨老鬼的黑气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着银狐虚影。他知道，狐妖王撑不了太久。
“告诉狐前辈，林澈欠他一条命，日后必还！”林澈咬了咬牙，最后看了一眼激战的两人，转身跟着青瑶冲进密道。
青瑶迅速放下石门，石门上的符文亮起，将密道与外界隔绝。
“轰隆！”
石门关闭的瞬间，外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显然战斗已到白热化。
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青瑶尾巴上散发的微光照明。两人沿着石阶快步向下，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狐爷爷他……”林澈声音干涩，心中充满了愧疚。
“狐爷爷不会有事的。”青瑶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强作镇定，“他是万狐山最强大的妖王，墨老鬼虽然厉害，却讨不到好。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不让他的牺牲白费。”
林澈沉默点头，加快了脚步。
密道很长，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才出现光亮。两人走出密道，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上空盘旋着巨大的鹰隼，发出尖锐的啼鸣。
“这里是‘鹰愁涧’，是万狐山与玄天宗的交界地带。”青瑶辨认了一下方向，“玄天宗是灵界的顶级势力，比黑风谷强十倍不止，我们得绕着走。”
林澈望着森林深处，那里隐约能看到悬浮的山峰，山峰上有宫殿楼阁的轮廓，散发着磅礴的灵气。
“玄天宗……”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
“怎么了？”青瑶好奇道。
“没什么。”林澈摇摇头，或许是在哪本典籍上见过。
两人刚走出没几步，森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数十道身影从天而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些人身穿白衣，手持仙剑，气息都在金丹境以上，为首的是个面容俊朗的青年，腰间挂着一块刻着“玄”字的玉牌。
“玄天宗弟子？”青瑶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将林澈护在身后，九条尾巴警惕地竖起。
青年目光落在青瑶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看向林澈，眉头微皱：“万狐山的九尾狐？还有一个人类？你们从万狐山密道出来，莫非与万狐山的变故有关？”
林澈心中一凛，这人竟知道密道？
“与你无关！”青瑶冷声道，“让开！”
“放肆！”青年身后的弟子怒喝，“竟敢对李师兄无礼！”
被称作李师兄的青年摆了摆手，目光在林澈身上停留片刻，突然笑了：“小狐狸，别紧张。我们玄天宗与万狐山虽有摩擦，却也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刚才万狐山方向灵气异动，疑似有强者交手，我们特来查看。”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听说万狐山藏了个混沌体，不知两位可否见过？”
林澈和青瑶心中同时一沉。玄天宗也在找混沌体？
“什么混沌体？我们不知道。”青瑶强装镇定。
“不知道？”李师兄笑了，手中突然出现一面水镜，水镜中竟浮现出林澈在听风苑突破的画面，“这不是吗？”
林澈瞳孔骤缩，他们怎么会有自己突破的影像？
“看来是找到了。”李师兄收起水镜，语气变得冰冷，“林澈，我乃玄天宗内门弟子李玄，奉长老之命，请你回宗一叙。”
“若是我们不去呢？”林澈握紧铁剑。
“那只能恕我们无礼了。”李玄挥了挥手，“拿下他们，注意别伤了九尾狐，长老说她的血脉还有用。”
玄天宗弟子立刻围了上来，仙剑出鞘，灵力汇聚，形成一张巨大的剑网，朝着两人罩来。
“走！”林澈低喝一声，混沌气爆发，带着青瑶朝着森林深处冲去。
“想跑？”李玄冷笑一声，身形一晃，竟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仙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刺向林澈胸口，“留下吧！”
这一剑快如闪电，远超程峰的速度，显然已是金丹后期巅峰，距离元婴境只有一步之遥。
林澈不敢大意，将混沌气凝聚在铁剑上，横剑格挡。
“铛！”
两剑相交，林澈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传来，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树上，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林澈！”青瑶惊呼，九尾同时挥舞，无数道狐火射向李玄。
“雕虫小技。”李玄不屑地挥剑，狐火尽数被剑气击溃。他看向倒地的林澈，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混沌体果然强悍，挨了我一剑竟还能活。”
他一步步走向林澈，仙剑上灵力流转，显然想下杀手。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玄天道的小娃娃，以大欺小，不嫌丢人吗？”
随着声音落下，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林澈身前，挡下了李玄的仙剑。
来者是个穿着灰袍的老者，须发皆白，手里拄着一根破旧的拐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山野老人，身上却没有丝毫气息，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你是谁？”李玄脸色骤变，他竟看不透这老者的修为。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这两个娃娃，老夫保了。”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李玄色厉内荏道，“我们是玄天宗的人！你敢与玄天宗为敌？”
“玄天宗？”老者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就算是玄天道主来了，也不敢在老夫面前放肆。滚！”
他挥了挥拐杖，一股无形的力量爆发出来。李玄和他身后的弟子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瞬间倒飞出去，口吐鲜血，狼狈不堪。
“你……你等着！”李玄又惊又怒，却不敢再停留，带着手下仓皇逃窜。
直到玄天宗的人彻底消失，老者才转过身，看向林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混沌体……万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
林澈挣扎着爬起来，拱手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晚辈林澈。”
“老夫墨尘。”老者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林澈胸口，“你刚才挨了李玄一剑，体内灵力紊乱，混沌气虽能修复伤势，却无法根除剑气中的‘玄天煞’，得尽快处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丹瓶，递给林澈：“这是‘化煞丹’，服下吧。”
林澈接过丹瓶，犹豫了一下，还是倒出丹药服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经脉流转，果然将体内残存的剑气化解干净。
“前辈认识我？”林澈忍不住问道。
墨尘叹了口气：“何止认识……说起来，老夫与你这混沌体，还有些渊源。”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你可知混沌体为何会被仙界神裔视为禁忌？”
林澈摇头：“还请前辈示下。”
“因为混沌气，是唯一能对抗神裔神力的力量。”墨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沧桑，“万年前，创世神开天辟地，留下混沌本源，化作混沌体。神裔背叛创世神，夺取仙界统治权后，第一件事就是铲除所有混沌体，因为他们害怕……害怕混沌体有朝一日会夺回属于创世神的一切。”
林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创世神？神裔？”这些词汇他从未听过。
“这些事，你现在知道还太早。”墨尘摆了摆手，“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提升实力。灵界很快就要乱了，黑风谷、玄天宗，甚至万狐山，都只是开始。”
“灵界会乱？”青瑶不解道。
“嗯。”墨尘点头，“仙界的神裔已经察觉到混沌体重现，很快就会派人下来。到时候，整个灵界都会成为战场。”他看向林澈，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而你，或许是改变这一切的关键。”
林澈握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震撼与迷茫。他从未想过，自己这被视为“废柴”的体质，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秘密。
“前辈，我该怎么办？”
墨尘看着他，缓缓道：“去找到通天塔。”
“通天塔？”
“那是创世神遗留的神器，藏在灵界某处，里面不仅有突破仙境的方法，还有关于混沌体和神裔的真相。”墨尘沉声道，“只有找到它，你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才有机会……颠覆仙界的统治。”
就在这时，墨尘突然脸色一变，抬头望向天空：“他们来了！老夫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塞给林澈：“这是老夫的修炼心得，或许能帮你。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守住本心。”
说罢，墨尘化作一道灰影，瞬间消失在森林深处。
林澈握着古籍，看着墨尘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天空，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们？是谁来了？
青瑶突然指着天空，声音颤抖：“林澈，你看！”
林澈抬头，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中伸出一只覆盖着金色鳞片的巨手，巨手抓向森林，所过之处，空间都在崩碎！
一股远超墨尘和狐妖王的恐怖气息，笼罩了整个灵界！
林澈瞳孔骤缩，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知道，墨尘说的“他们”，来了。
灵界的真正风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