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鹿的蹄声敲在玉石铺就的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将宫殿深处的寂静撞得粉碎。林越三人踏入殿门的瞬间,殿顶镶嵌的夜明珠骤然亮起,照亮了满墙斑驳的壁画——上面刻满了上古修士与域外邪魔厮杀的场景,刀锋与利爪碰撞的火花仿佛还在石壁上燃烧。
“那是……”柳清鸢指着壁画尽头的身影,呼吸骤然停滞。壁画上,一位身披星辰战甲的修士正举剑刺穿邪魔的核心,战甲上的每一道纹路都与林越手中的灵珠相呼应,甚至连剑穗飘动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话音未落,殿中突然卷起一阵旋风,壁画上的星辰战甲竟从石壁上剥离,化作一道半透明的虚影。虚影手持长剑,面容模糊,唯有那双眼睛如同凝固的星河,带着跨越万古的沧桑,直直落在林越身上。
“终于……等到传承者了。”虚影的声音像是从青铜鼎中滚过,带着铁锈般的沙哑,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抬起剑,剑尖指向林越眉心,一股浩瀚的灵力如潮水般涌来,却在触及灵珠的刹那化作温润的暖流。
“你是谁?”赵勇将林越拽到身后,斧头已经握在手中,“装神弄鬼的,先吃老子一斧!”
“退下。”虚影的声音陡然转厉,一股无形的气墙将赵勇震得连连后退。他的目光始终锁在林越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释然,“吾乃上古护灵卫统领,镇守灵药谷万年,魂魄早已残缺,仅存一缕残魂依附于战甲之上。”
林越按住躁动的灵珠,指尖因灵力共鸣而微微发麻:“您一直在等能净化煞气的人?”
“不。”虚影缓缓摇头,长剑在地面划出一道弧线,火星落地之处,竟长出一簇簇嫩草,“吾等守护的从来不是谷,是‘平衡’。”他指向壁画上邪魔溃散的画面,“域外邪魔以煞气为食,而煞气源于生灵的怨念。当年吾等虽斩杀邪魔无数,却始终灭不掉根源——只要有怨念滋生,煞气就会源源不断,邪魔便会卷土重来。”
柳清鸢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卷残破的古籍,正是在蚀心宗密室找到的残卷:“古籍上说,‘煞气生怨念,怨念养煞气,若以生机化之,可反哺灵根’,难道……”
“不错。”虚影的声音柔和了些许,“你手中的灵珠,并非用来‘斩杀’,而是‘转化’。”他挥剑指向殿外,原本被煞气侵蚀的焦土上,此刻正有嫩芽顶破岩层,在风中轻轻摇晃,“你用灵珠净化煞气时,是否感觉到它们在‘渴望’?”
林越恍然大悟。之前净化煞气时,灵珠传来的并非对抗的滞涩,而是一种如饥似渴的吸附感,仿佛那些阴冷的煞气本质上在寻找一个出口,一个转化的契机。
“可蚀心宗的人……”赵勇揉着被震麻的胳膊,不服气地嘟囔,“他们明明在滥用煞气,想把整个灵药谷变成养蛊场。”
“痴儿。”虚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蚀心宗的先祖曾是吾的副将,当年目睹吾等战死,误以为唯有掌控煞气才能对抗煞气,才走上了歪路。”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夜明珠的光芒穿透他的身体,在地面投下破碎的光斑,“吾残魂将散,能见到传承者已是幸事。”
虚影将长剑递向林越,剑身在接触灵珠的瞬间化作光点,融入灵珠之中。林越只觉脑中多出无数画面——上古修士如何以自身灵力为引,将煞气锁入地底滋养灵根;如何在月圆之夜,让怨气随着灵草的花期一同绽放,化作最纯净的灵力。
“这是‘生煞转化阵’。”虚影的声音越来越轻,星辰战甲的轮廓渐渐融入壁画,“记住,真正的守护,不是斩尽杀绝,是让每一缕煞气都能找到归处,让每一粒尘埃都能……”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中时,殿顶的夜明珠突然暗了下去,唯有林越手中的灵珠亮如骄阳,珠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阵纹,正是“生煞转化阵”的完整图谱。
“他……就这么没了?”赵勇望着空荡荡的大殿,突然有些怅然,“说了半天平衡,最后连句再见都没说。”
柳清鸢将古籍卷好,指尖拂过壁画上护灵卫统领最后的笑容,轻声道:“他不是没说再见,是把再见藏在了阵纹里。”她看向林越手中的灵珠,珠身流转的光芒中,仿佛能看到无数虚影在微笑——那是古修们以残魂为薪火,点燃的希望。
林越握紧灵珠,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他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接过一把剑,而是接过一种信念——不是与黑暗为敌,而是给黑暗一个变成光明的机会。
殿外的月灵鹿轻轻嘶鸣,鹿角上的朱红花苞已完全绽放,如同一盏引路的灯。林越三人走出宫殿时,正见蚀心宗的弟子们举着法器,将煞气强行灌入灵草之中,那些本应纯净的灵草扭曲着,发出痛苦的呜咽。
“住手!”林越举起灵珠,生煞转化阵的光芒如涟漪般扩散开来。被煞气污染的灵草在光芒中颤抖,却没有枯萎,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黑斑,抽出新的枝条。
蚀心宗弟子们惊恐地后退,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