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秦王府】
书房内的李世民看向侯君集,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缓缓说道:“君集,方才议定的大略,关乎大唐国运。然有一事,本王思来想去,唯有交予你去办,方能心安。”
侯君集心中一凛,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道:“殿下但有差遣,末将万死不辞!”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心脏在胸腔内擂鼓般跳动,预感自己即将接触到秦王麾下最核心的机密。
李世民俯身,亲手将他扶起,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此事非同小可,需绝对机密,即便对府中他人,亦不可泄露半分。”
“末将明白!此身此命皆为殿下所赐,绝不负殿下信重!”侯君集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秦王此举,无疑是将他视为真正的心腹。
“好。”
李世民微微颔首,引他走至一副精细的洛阳城防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图上标注的“匠作监”位置,“杨勇能屡克强敌,其所恃者,并非仅仅靠兵法谋略,更在于其军中装备之利器——火枪、火炮!此物之威,黎阳一战,惊世骇俗。窦建德十余万精锐的正面冲击,竟在此等神兵面前不堪一击!其武器之强大可见一斑!”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愈发深沉:“我等绝不能坐视杨勇独享此等神兵。本王要你,动用一切可动用的力量,潜入洛阳,目标有二:其一,详尽收集洛阳乃至整个河南地区的军政情报,特别是其兵力布防、粮草囤积、将领动向;其二,也是最为关键的……”
李世民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侯君集:“设法获取火枪、火炮制造图纸、配方!若实物难取,则退而求其次,不惜一切代价,获取其实物乃至工匠!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线索,也至关重要!”
侯君集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秦王为何如此谨慎机密。
此事若成,无疑是大功一件,能将大唐军力提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若败露,则不仅计划夭折,更会彻底激怒杨勇,甚至可能引来对方的疯狂报复。
他目光灼灼地盯住侯君集:“本王要你,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潜入洛阳,乃至其核心工坊之地。首要之务,探查此火器之究竟!若能获取实物,哪怕只是一支残破火枪,便是大功一件!若能得其制造图纸、工艺秘诀……”他顿了顿,声音更沉,“那便是倾覆天下之势之功!本王,绝不吝啬封侯之赏!”
侯君集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颊都有些发烫。
获取敌国核心机密!
此等任务,非心腹肱骨不能托付!秦王将此重任交予自己,其信任与期望,不言而喻!
强烈的知遇之恩与渴望建功立业的野心交织在一起,他猛地单膝跪地,抱拳过顶,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嘶哑:“末将侯君集,蒙殿下信重,委以此等重任!虽肝脑涂地,亦必竭尽全力,为殿下取回此物!若不能成,提头来见!”
李世民上前一步,亲手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臂膀,语气缓和却依旧带着千斤分量:“好!本王要的就是你这份决心。然,此事千难万险,洛阳如今必是龙潭虎穴,杨勇岂能不防?你需谨记,一切以隐秘为上,宁可无功,不可暴露。所用之人,务必绝对可靠。所有联络,皆用最高密级。除你及下属之外,此事绝不可再入他人之耳!明白吗?”
“末将明白!”侯君集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狂热与坚定,“末将立刻去挑选人手,都是跟随末将多年,绝对忠贞不二之辈!今夜便安排他们分批出发,混入商旅流民之中,潜入洛阳!”
“嗯。”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又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玄铁令牌,递给侯君集,“持此令,可调动长安城内‘影驿’的资源,他们擅长伪装、潜伏、传递消息,或可助你一臂之力。记住,你的目标,只有火器!巴蜀情报,自有他人负责。下去吧。”
“末将遵命!”侯君集双手接过那枚触手冰凉的令牌,如同接过了千钧重担,也接过了通往权力巅峰的阶梯。
他再次深深一礼,转身退出了书房,脚步沉稳,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书房门关上,李世民独自立于原地,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杨勇……”
李世民低声自语,眸中光芒闪烁。
他的眼中有忌惮,有渴望,更有着一决高下的雄心。
……
侯君集回到自己的居所后,只觉得自己毫无睡意。
他立刻唤来两名绝对心腹商议如何实施计划,三人密议至后半夜。
一份名单被拟定,上面的人,或是潜行追踪的好手,或是精通机关巧技的异人,或是能言善辩、善于伪装的探子。
“告诉他们,富贵功名,在此一举!目标:洛阳,匠作监,火枪、火炮、图纸!”
侯君集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不惜一切代价弄到手!”
“是!将军放心!”心腹领命,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接下来的两日,十余批看似毫不相干的人马,通过不同途径,悄然离开了长安,向着东都洛阳的方向而去。
侯君集坐镇长安,通过“影驿”的特殊渠道,接收着零星的反馈,心却早已飞到了那座戒备森严的东都城内,期待着能传来一鸣惊人的好消息。
…………
洛阳,紫微宫,暖阁。
连日的操劳与思虑,让杨勇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依旧明亮锐利。
他正批阅着来自山西、河南等地关于灾后恢复以及军备整理的奏疏,门外近侍轻声禀报:“陛下,工部尚书宇文恺大人求见,说是匠作监扩建章程已然拟妥。”
杨勇笔锋一顿,立刻道:“宣!”
片刻后,宇文恺快步走入暖阁。
他眼窝深陷,官袍下摆甚至带着些许墨渍,显然是多日熬夜赶工的痕迹,但精神却颇为亢奋。
他手中捧着一份厚实的奏章,恭敬地呈上:“陛下,臣幸不辱命,匠作监扩建及管理章程已初步拟定,请陛下过目!”
“好!宇文爱卿辛苦了!”杨勇接过奏章,触手颇沉。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仔细阅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