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室内，幽蓝色的药液通过输液管缓缓注入林幽纤细的血管。监测屏幕上的数据依旧微弱，但波动逐渐趋于平稳，不再像之前那样惊心动魄地跳跃。老铁砧忙碌了一阵，设置好自动输液和监控程序，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围裙上又多了几种不明颜色的污渍。
“暂时死不了。”老头对等在外面的墨白没好气地说道，“但灵魂上的破损不是一天两天能补好的，能不能醒，醒了会不会傻，看天意。至于里面那个老家伙……”他指了指还在手术台上接受机械臂处理的工匠，“胳膊接上了，内伤也得养一阵子。妈的，老子这变成慈善医院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仔细交代了一个机械臂学徒后续的护理注意事项。
墨白沉默地看着隔离室内的林幽，少年苍白的脸在仪器幽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脆弱，仿佛一碰即碎。但至少，他还在呼吸。
这时，影子结束了与学徒的交谈，走了过来，脸色凝重：“问清楚了。我们离开后不久，‘清道夫’的大部队就彻底封锁并清洗了沉默巨塔的中下层区域。公会的人也出现了，双方似乎发生了小规模冲突，但很快各自撤离。关于那道空间裂隙……”
影子顿了顿，看了一眼墨白：“没有任何公开报告。无论是‘清道夫’还是‘公会’，都对此事保持了绝对的沉默，仿佛它从未发生过。现场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能量残留都被特殊手段清除了。”
意料之中。无论是“巡夜者”的注视，还是空间裂隙的出现，都是足以引起顶级恐慌的事件，被强行压下去是最合理的处理方式。
“但是，”影子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地下世界有传闻流出，说沉默巨塔出现了‘不应存在之门’，引来了‘守夜人的目光’。虽然语焉不详，但已经引起了一些大人物的注意。而且，有迹象表明，都在暗中加大了对我们的搜索力度，尤其是……针对林幽的。”
墨白眼神一凛。林幽的特殊性，终究还是引起了最高层面的关注。
“另外，”影子补充道，目光扫过墨白，“关于你最后击退那些血影魂体、甚至干扰了空间封印的力量……那种属性的能量，很罕见，也很‘显眼’。以后使用时，最好谨慎些，除非你想被当作新的研究对象。”
墨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自己也清楚，那源自黑色盒子的、充满破坏和空间切割特性的力量，是一把极其危险的双刃剑。
“我们需要信息。”墨白开口，声音沙哑，“关于‘回响’，关于那个头冠，关于盒子，关于一切。”
“我知道。”影子点头，“我已经通过我的渠道去打听了，但这需要时间，而且价格不菲。在我们躲藏的这段时间，最好能自己找到点线索。”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折腾阿吉那些破烂设备的磐岩，“或许，磐石佬的那位朋友，能提供点帮助。”
就在这时，整个修理厂的光线突然微微闪烁了一下，所有机器的运行声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滞，仿佛电网被什么东西轻轻扯动了一下。
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老铁砧却猛地抬起头，骂了一句：“妈的！又来了！”
他快步走到一个布满各种仪表和屏幕的控制台前，看着上面几条微微跳动的曲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底层能量管网的压力又异常波动了……最近这是第几次了？难道那些老古董管道终于要撑不住了？”
“能量波动？”影子敏锐地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说不准！”老铁砧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大规模抽取能量，又像是……有什么玩意儿要出来了，引起的能量潮汐……妈的，这破城市地底下就没消停过！”
地底下的异常……墨白和影子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之前遭遇的溺毙体、蚀脑虫群、还有那个恐怖的怨念聚合体。这些畸变体的活跃度似乎确实在近期异常升高。
裂隙虽然暂时关闭，但它带来的影响，以及可能存在的深层联系，正在逐渐显现。
“小子，”老铁砧突然扭头对墨白说道，“看你也是个能打的。老子这儿虽然安全，但也不是白吃白住的地方。养伤期间，帮老子干点活，抵债了。”
他指着控制台屏幕上一个不断闪烁的红点：“这儿，地下三层的备用泵站，反馈信号异常中断了。可能是线路老化，也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啃了。你去看看，顺便把备用能源核心给我换上去。工具和核心在那边架子上自己拿。”
他又扔给墨白一个老旧的、带着静电杂音的通讯器：“保持联系。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喊救命，老子让磐石那傻大个去捞你。”
这看似是打发墨白去干杂活，实则或许也是一种试探，或者……为他提供一个熟悉周边环境、并发泄体内过剩躁动力量的机会？
墨白没有拒绝。他需要活动，需要熟悉力量，也需要为这个临时庇护所做点什么来换取资源。
他拿起工具和沉重的备用能源核心，看了一眼隔离室内依旧昏迷的林幽，转身走向老铁砧指示的通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