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早已经伸了出去,恨不得立刻把那软乎乎的小身子搂进怀里。
采荷顶替秋月的位置,站在殿门口垂手而立。
眼白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
若非顾忌宫规森严,只怕已经当场哼出声来。
好不容易盼走那个聒噪的的秋月,清静了几天。
眼看着大宫女的位置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没想到秋月去了扶桑殿,不但没死心,反而三天两头偷偷溜回来。
还打着公主的旗号去哄皇后开心!
真是阴魂不散!
秋月对着皇后福了福身,张嘴就编。
“回娘娘的话,公主今早哭得可凶了,小脸都憋红了,奴婢瞧着,心里直揪着疼。奴婢斗胆揣测,怕是公主想娘娘了,这才辗转反侧,闹个不停……”
她顿了顿,抬眼偷瞄皇后神色。
见其眉头微蹙,心下暗喜,继续道。
“奴婢实在没法子,只好斗胆把公主抱来椒房殿,求娘娘瞧一眼,哄一哄,也好让公主安心。”
楚砚昭满头问号。
不是,我什么时候哭过?
简直睁眼说瞎话!
不过,秋月昨天确实帮她把事儿办成了。
这点面子,给一给也无妨。
于是她肉乎乎的小手胡乱一挥,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
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三分。
皇后一看闺女那张粉嘟嘟的小脸,心都化了。
她再也顾不得规矩体统,立马伸手,声音都带着颤。
“快,快些!把砚昭给本宫抱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秋月一脸懵,抱着公主的手瞬间僵住。
她刚才就是瞎编的啊!
哪有什么“哭得可凶”?
公主根本睡得香甜,连个哼都没哼!
可公主……
怎么这么配合?
不对,这根本不是配合。
这是天赐福气!
是她秋月此生最大的福分!
她秋月,命中注定是公主的狗腿子!
这辈子跟定她了!
从今往后,公主的喜怒哀乐就是她的天命。
公主的一颦一笑就是她的信仰!
在这儿待久了,楚砚昭早就摸清了套路。
宫里这些规矩,看着森严,其实都绕不开“哄”这个字。
只要顺着大人心意,稍稍做点可爱模样,好处便如潮水般涌来。
再嘟起小嘴,像小鱼一样轻轻一吐。
晶莹剔透的泡泡便在空气中轻轻飘起,一串接着一串。
“哎哟!我的乖乖,会吐泡泡啦!”
皇后瞬间瞪大双眼,又惊又喜,几乎跳了起来。
聪明又软乎,谁家闺女能有这福气?
瞧这灵巧的小嘴,瞧这机灵的眼神,天生就是招人疼的小福星!
“公主殿下真可爱~”
秋月赶紧跟上,夸得那叫一个及时。
采荷慢半拍,赶忙补上一句。
“主儿聪慧。”
话一出口,她心里就咯噔一下。
坏了,是不是太老套了?
“噗!”
楚砚昭嘴里的泡泡“啪”地碎了。
“主儿聪慧”四个字在各大宫斗剧里循环播放,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忍住!
绝对不能笑!
她心里狂喊,脸颊憋得通红,额头都微微沁出汗来。
万一采荷以为她爱听,天天跟在身后喊。
“主儿聪慧~”
一句接一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楚砚昭头皮一炸,当场想穿越回刚出生那天。
皇后见她不吐泡泡了,脸还憋得发红。
目光一扫,落在采荷身上,瞬间冷了下来。
“这种话,以后少说。”
七个字,语气平平,却让屋内温度骤降。
采荷一听,腿一软,直接跪了。
“奴婢嘴碎,娘娘恕罪!”
至于哪儿说错了?
她也不知道。
可她不敢问,也不配问。
在主子眼里,奴才的错,从来不需要理由。
秋月瞧着采荷跪得这般顺溜,心里冷笑一声。
这丫头平日机灵得很,今儿个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皇后坐在凤椅上,眉头微蹙。
宫里的这些争宠邀功的小把戏,她见得太多,早已懒得计较。
尤其是采荷这种没脑子的举动,更不值得她动怒。
秋月低着头,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皇后的神色。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满宫的宫女里,真正懂娘娘心思的,唯有她一人。
那些藏在心底的小算盘,皇后向来不会跟底下人多嘴。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格外信任秋月。
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已无需言语。
她轻声开口。
“本宫只是听不得这话,你以后别再说就是了。”
这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已是明令禁止。
她不想听任何人拿她的孩子当作攀附的阶梯。
采荷连忙低头应声,额角沁出一层冷汗。
手脚发软地站起,眼都不敢抬一下。
殿里刚安静下来,门口就鬼鬼祟祟探出俩小脑袋。
一张圆润稚嫩,一张清秀沉静,正是楚延川和楚明毓。
下一秒,他们倏地一缩,脑袋瞬间不见了踪影。
皇后唇角微微扬起,抬手招了招。
“人都来了,还杵在外头装木头?进来吧。”
话音刚落,楚延川就一头撞了进来。
他还顺手拽了楚明毓一把,生怕弟弟落在后头。
兄弟俩一前一后跨过门槛,站定后齐刷刷地行礼。
“参见母后,母后万福。”
皇后点点头,神色温和。
“起来吧,别拘着。都是自家人,不必讲这些虚礼。”
她顿了顿,转头吩咐道。
“采荷,搬两个凳子来。”
秋月脚步刚迈出去半步,手忽然一顿,退了回去。
采荷却心头一喜,连忙上前应道。
“是,奴婢这就去。”
她小跑着穿过殿中,从墙角取来两张红木方凳。
擦了又擦,轻轻放在兄弟俩面前。
“多谢母后。”
兄弟俩齐声道谢。
他们乖乖坐好,腰板挺得笔直。
连脚尖都规规矩矩地并拢贴地,不敢乱动半分。
毕竟在这椒房殿里,一举一动都在母后眼皮底下。
稍有不慎,便是失仪。
楚砚昭窝在皇后怀里,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在两位哥哥之间来回转。
她心里悄悄嘀咕。
老二不是被罚去学规矩了吗?
怎么今儿个倒和老大一起出现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皇后就开了口。
“你们两个,这会儿跑来椒房殿,是为何事?”
楚延川在背后悄悄伸出手,推了推楚明毓的后腰,示意他先说。
楚明毓无奈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开口。
“母后,再过些日子就是妹妹的满月宴了。儿子想问问,我和老二,能去参加吗?”
“你和老二?”
皇后一愣,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这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