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这便宜爹还挺会整活儿!
不愧是坐龙椅的,一张嘴就是排面。
夸完闺女,他又亲自执壶,为自己倒上了第二杯酒。
“朕心里清楚,这些年,诸位爱卿没少出力。”
他目光柔和地看向堂下的宗室亲王们,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无论是镇守边关,还是协理朝政,亦或是赈灾安民,诸位都尽心尽力,劳苦功高。”
“我们是一家人,血脉相连,理应互相照应,同舟共济,共护我大楚江山,传之万世。”
这话一出口,宗室们“唰”地全站起来了。
他们高举酒杯,神情激动,眼珠子发亮。
楚帝慢悠悠扫了一眼全场,嘴角忍不住上扬。
随后,仰头,第二杯酒也干了。
底下人二话不说,全都仰头跟上。
有的人眼角泛红,有的人激动得手都在抖。
“陛下圣明!”
声音断断续续,从底下冒出来。
楚砚昭看看旁边一脸平静的楚帝,再瞅瞅下面那些脸都涨红了的宗亲们,心里一阵无语。
就说了两句场面话,又是祥云又是“一家人”的,你们至于吗?
一个个激动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
她不懂,但她不敢笑。
接着,楚帝的第三杯酒,又倒满了。
“砚昭满月,乃是天大的喜事!”
他声音陡然拔高。
“朕心甚慰,特此下令,天下大赦!所有非重罪囚犯,一律释放归家!”
“此外,今年全国税赋减半!与百姓共庆此福!”
话音一落,楚帝仰头,一口干了第三杯酒。
酒液入喉,他长舒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满堂顿时炸开了锅。
“陛下英明!”
一声声高呼如雷贯耳,响彻大殿。
楚帝嘴角一扬,大步走回主位,环视全场,朗声大笑。
“今天不讲规矩,不谈礼数!诸位不必拘束,咱们,不醉不归!”
三杯酒,将整场满月宴的基调彻底定下。
这不只是庆贺一个孩子的诞辰,更像是宣告一位天命之女的降临。
从前六位皇子满月之时,皇上不过轻描淡写地赐下几句嘉奖。
更别提什么大赦天下、减免赋税的恩典了。
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殊荣。
可如今,只因这个女婴呱呱坠地,楚帝便破例开恩,诏令四方。
减免三年赋税,大赦死囚以下所有罪犯。
这般恩宠,史无前例,震动朝野。
殿中乐师们见气氛正好,立刻心领神会。
琴弦轻拨,琵琶应和,丝竹之声瞬间弥漫整座大殿。
楚砚昭窝在皇后怀里,目光扫过殿中繁华盛景。
舞姬翩跹、宫灯流彩、金樽玉盏,无一不新奇。
上次她的“洗三礼”,虽然也热闹,但远不及今日这般盛大恢弘。
难道……
是因为她那天不小心一巴掌打在了爹爹脸上?
可惜啊,她如今牙都没长齐,根本无法开口解释。
否则她早就凑到爹爹耳边,软糯糯地说一句。
“爹,那不是打你,是打招呼!”
楚帝刚在龙椅上坐下,便被一道灼热的目光牢牢锁住。
他下意识一愣,顺着那视线望去。
正是皇后怀中的小女儿。
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眨也不眨。
楚帝心头一震,忽然觉得胸口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来,爹抱抱。”
他声音温和,自然地朝皇后伸出手。
皇后一愣,随即会心一笑,轻轻一挪身子。
小小的砚昭便稳稳落入了楚帝宽阔的臂弯中。
楚砚昭仰起小脸,第一次这么近地端详这位便宜爹。
他龙袍加身,肩扛江山,眉宇间不怒自威。
可此刻望着她,却透着一股温柔。
她心头一热,情不自禁地冲他眨了眨眼。
然后咧开小嘴,露出一个甜得能滴出蜜的笑容。
果然,楚帝愣住了。
楚砚昭心里暗笑。
哼,小样儿,被姐拿捏住了吧?
可下一秒,楚帝猛地将她转过身,声音陡然拔高。
“皇后!快瞧瞧,砚昭这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
“……”
空气凝固了一瞬。
楚砚昭嘴角抽了抽,几乎想翻个白眼。
这不就是,媚眼儿扔给瞎子,白费功夫?
心里骂归骂,她面上还得撑着。
毕竟现在不会说话。
没法儿喊:“爹!我是喜欢你!不是抽风!”
只能勉强睁大眼,冲皇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皇后盯着闺女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笑容怎么透着一股子苦味儿?
坏了!
该不会……
闺女嫌皇上不亲她,心里难受了?
这念头一起,皇后心头咯噔一下,立刻警觉起来。
这可不行!
父女之间若有隔阂,日后岂不是要生嫌隙?
她心思一转,立刻换上温婉笑容。
“陛下是不是看花眼了?臣妾瞧着,砚昭好好的,哪儿有异常?”
楚帝语气斩钉截铁。
“没看花!方才那眼神,分明不对!”
他低头又瞧,正巧撞上闺女那两颗圆滚滚的大眼睛。
“咦?刚才是不是……自己好了?”
他满脸惊奇。
楚砚昭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好了好了,真好了!
您别看了,再看我真要烧起来了!
她心里偷偷嘀咕,脸上却仍是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
可惜老天压根没搭理她的祈求。
宴席上,楚帝隔一会儿就瞅一眼楚砚昭。
每一次低头,都带着一丝确认。
像是在找她眨眼睛抽筋的证据,好拿去给皇后瞧。
这举动落在下面的宫妃和宗亲眼里,顿时全成了陛下疼闺女疼得稀罕,连吃饭都得盯着,生怕一抬头人就没了。
金黄色的花瓣随风飘落,一片片落在青玉盘里。
西边席位上,周美人托着腮,眼神跟焊在楚砚昭身上似的,半点都舍不得挪开。
过了一会儿,她凑到柳婕妤耳边,压着嗓子说。
“公主真像玉雕的,粉嘟嘟的,瞅一眼心都化了,难怪陛下天天盯着瞧。”
“我刚留意了,陛下每回低头看她,眼睛都是软的,还老是看,跟怕她跑丢了一样。”
她继续小声嘀咕。
柳婕妤拿帕子掩着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你这话说的,公主是皇后亲生的,咱们皇宫正儿八经的嫡女,血脉尊贵,模样又讨喜,陛下能不喜欢?”
“也是啊。”
周美人低下头,声音轻了些。
她轻轻摸着腰间那对双鱼玉佩,眼里闪过一点光。
“我要是也能生个这么软乎的小丫头,该多好。”
柳婕妤正用银签戳着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