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回来时，石灶上的肉已经煮得软烂。
墨池正用木勺撇去汤面的浮油，鸣谷在一旁切着野葱，逐风早就守在灶边，鼻子凑得近，连灵芯喊他都没听见。
“回来啦？”灵芯迎上去，目光先落在逐越沾了点花粉的脸颊上，伸手替他擦掉。
渡川赶紧把兽皮袋递过来，耳朵有点红：“妻主，你尝尝，没敢多刮，怕惊着蜂群。”
灵芯用木勺舀了点蜜，递到嘴边尝了尝……甜意裹着花香，在舌尖慢慢化开。
她笑着把勺子递向逐越：“确实甜，我们逐越眼光真好。”小家伙得意地扬起下巴，又凑到墨池身边：“墨池哥哥，烤肉抹上蜜肯定更好吃！”
墨池没说话，却真的舀了勺蜜淋在烤肉上。
油花裹着蜜香瞬间飘散开，逐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伸手想去够，被鸣谷轻轻拍了下手背：“等妻主先尝。”
灵芯看着眼前的景象，指尖碰了碰温热的陶锅边缘，灶火噼啪作响，蜜香混着肉香。
“鸣谷，一会儿吃完了，我们去看看你弟弟的腿。”灵芯一直都有些担心鸣佐。
“好，妻主。”
灵芯放下木勺时，指腹还沾着点未擦净的蜜渍。
她先扫了眼灶边晾着的草药包，那是今早特意按方子配好的，才转向鸣谷，语气里裹着妥帖的牵挂：“鸣谷，等会儿吃完了，我们去看看鸣佐的腿吧，之前给的药该换了。”
鸣谷握着陶碗的手顿了顿，指尖无意识蹭过微凉的碗沿。
听见“鸣佐”二字时，他紧绷的下颌悄悄松了些，抬眼看向灵芯时，耳尖已悄悄泛了点浅粉，应声的声音里添了几分不易察的软意：“好，妻主。”
饭后，鸣谷主动收拾起陶碗，灵芯则去灶边拎起那包草药。
她早把灵泉和草药，用宽大的树叶裹得严实。等鸣谷擦净手赶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草药包，指尖不经意蹭到她的手背，又悄悄往回收了收。
两人沿着溪边往鸣佐的洞穴走，阳光把影子拉得很长。
灵芯忽然想起上次见鸣佐时，小家伙练习走路，腿还不敢完全用力，便问：“这几日，你可以让他先站站，慢慢来，先站个几天，习惯了之后再慢慢走，等腿适应。”
“好，”鸣谷点头，声音比平时沉了些，“我知道了，会好好看着他的。”话里带着点对弟弟的无奈，也藏着对灵芯的在意。
说话间已到洞穴前，布帘被轻轻掀开，鸣佐正坐在铺着软兽皮的石凳上，手里攥着根木枝在地上画画。
见他们进来，他眼睛一亮，刚想起身，就被灵芯按住肩膀：“坐着别动，先看看腿。”
鸣佐乖乖坐好，把裤腿往上卷了卷，之前红肿的伤口已经消了些，只是还贴着旧的草药，边缘有点泛白。
灵芯蹲下身，指尖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问：“这里疼不疼？”
“不、不怎么疼了。”鸣佐声音有点小，却偷偷瞄了眼灵芯，见她没皱眉头，才松了口气。
鸣谷在一旁蹲下来，把草药包递过去，还细心地展开干净的兽皮，供灵芯放草药泥。
灵芯先把旧草药轻轻揭下来，动作轻柔得没让鸣佐皱一下眉。
接着舀出草药泥，均匀地敷在伤口上，边敷边叮嘱：“这几日别再走太多路，等草药干了再换，要是痒也别抓。”
“嗯！谢谢！”鸣佐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之前因为腿伤的低落全没了。
鸣谷在旁边补充：“我会盯着他，不让他乱跑。”
等用兽皮条把伤口固定好，灵芯才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屑。灵芯吩咐道，“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好。”鸣佐用力点了点头。
走出门时，晚风更凉了些。鸣谷忽然开口：“妻主，谢谢你。”
他没说谢什么，可眼里的暖意比夕阳更甚。
灵芯侧头看他，月光刚爬上他的耳尖，泛着浅淡的粉，便轻轻“嗯”了一声，脚步慢了些，和他并肩走。
鸣谷忽然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声音压得低了些，眼底满是真切的担忧：“妻主，乌苏没有死……她兽夫是六级兽人，族里没人敢真罚她，今天已经放出来了，你往后一定要多小心。”
“哎？”灵芯闻言脚步顿了顿，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眉梢轻轻蹙起，蚀骨粉那事闹得不小，她原以为至少会关乌苏几天，没料到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转念一想又了然，六级兽人在族里本就稀缺，乌苏靠着这层关系，自然能轻易脱身。
她指尖轻轻抵了抵掌心，语气里没什么波澜，却藏着不容错辨的硬气。
“好，我知道了，会留心的。只要她安安分分，不主动来招惹我，大家相安无事，可要是她还想耍手段……”
话没说完，眼底掠过一丝冷光，“我可不敢保证，她还能像这次一样，完好无损地出来。”
说的好，不如来的巧，灵芯在溪边洗兽皮时，指尖刚触到微凉的溪水，就听见身后传来刻意放重的脚步声。
她没回头，只从水面的倒影里看见乌苏挎着兽皮篮走来，鬓边插着支不知名的野花，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挑衅。
“灵芯，倒是自在。”乌苏停在她身后，声音里裹着酸意，“靠着几个男人护着，连族规都能饶过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灵芯这才缓缓直起身，转过身时，手里还攥着水滴的兽皮。
她目光扫过乌苏，没什么情绪：“我靠谁，与你无关。倒是你，刚从禁足地出来，就急着找事，是忘了禁地里没饭吃，没水喝的日子？”
这话戳中了乌苏的痛处，她脸色瞬间沉下来，攥紧了手里的兽皮篮：“你少得意！我兽夫是六级兽人，你要是再敢惹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她往前凑了步，想靠气势压过灵芯，却没注意到灵芯眼底掠过的冷光。
“六级兽人？”灵芯轻笑一声，指尖狠狠的甩了一下兽皮，“不过，你是该庆幸，你有一个六级兽夫，不然，现在骨头都变成野狼的食物。”
乌苏的脸瞬间白了几分，正想反驳，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逐越的喊声：“姐姐！逐风哥哥说你在这儿！”
“我果然找到你了。”
灵芯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软了些：“没事，过来洗点兽皮。”
转头再看乌苏时，眼神又冷了回去，“你要是还想找事，随时来。但下次，可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乌苏咬了咬唇，瞥见逐越身后不远处的逐风，他正站在树影里，狼耳微微立着，眼神沉沉地盯着自己，那模样像是只要她再往前一步，就会立刻扑过来。
她攥了攥裙摆，最终还是没敢再停留，狠狠瞪了灵芯一眼，转身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