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大江东去（三）
正在冒着酷暑赶路的石虎大军当然还不清楚东晋的朝堂之上已经有人猜出此次南下的真正用意。一路上因为天气炎热，不断有中暑的兵卒昏厥倒下。当然，坐在豪华马车上的石虎喝着带冰的西域葡萄酿是感觉不出炎热的。还是夔安建议，可以早出晚行，避开中午的烈日，避免士卒中暑脱水而亡。士卒中暑的情况这才没有出现了。
正中午的时候，炎热的天气使人没有什么胃口，李文疆刚刚吃了一点东西就不想再吃了。全身光溜溜的只有穿了一个大裤衩躺在一棵大树下，很多士卒都是光着膀子，拿着衣服树叶扇着。还好这附近有不少河流，可以下河洗澡，解解暑气。可是石虎大军大多都是北方来的旱鸭子，只能在河边扑腾。
李文疆不由得感叹，怪不得历史上北方政权想要南下，就必须经过长期准备，过过雨季，秋季才出兵。北方士卒大多不习水战，还有南方炎热潮湿的天气，这些对于北方士卒来说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原因。自己读三国，还嘲笑曹孟德用铁索连住战船，使得周瑜火烧赤壁。这还真不是曹孟德不知道战船被连在一起的坏处，应该是没办法，不得不使用啊。昨天看着这些北方来的旱鸭子，过个五十来米长的浮桥都心惊胆战的，害怕一不小心掉进水里。这样的士卒怎么能在浩瀚无垠的大江之上和那些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渔民组成的东晋水军作战，估计连兵器都拿不稳。
炎热的天气，没完没了的蝉叫声，使得人昏昏欲睡的，不一会，李文疆就睡着了。
这一觉李文疆一直睡到下午过了寅时，也就是下午四点多醒来。来到河边，看见早醒的李文凯和沙平炉在河里洗澡摸鱼，不少士卒站在岸边看热闹。李文疆走到河里，一个猛子下去不见了人影，好大一会才看见他露出头，此时李文疆已经到了河中央了。
在河里畅游了一会，李文疆走上岸看见李文凯在河边挖的一个小水泡里已经有不少鱼了，甚至有几条超过五斤的大鲤鱼，这小子还真是厉害，从小就是个捕鱼高手。李文疆转头看见不远处的河滩上还有几根木棍搭建起来的架子，架子上还有渔网。李文疆走近一看，果然是渔网，估计是附近的渔民看见大军前来，光顾着逃跑了，忘记把渔网收了起来。正好借来一用。
李文疆招呼李文凯和沙平炉过来把渔网从架子上慢慢的按顺序拿下来，防止渔网缠绕在一起，不好解开。三人拿着渔网，直接下河，沙平炉还不是太熟悉水性，于是李文疆和李文凯拿着渔网下河。来到河中央，两兄弟一南一北的拉着渔网，渔网前面不时有鱼跳了起来。两兄弟一直到拉着渔网有些费劲，才上岸，到岸上一看，渔网中装满了大的小的各种鱼类。这河里的鱼还真不少。也不奇怪，这个时代，地广人稀，即使有些渔民和附近农户打鱼，一方面人少，另一方面是手段低下落后，他们可没有什么后世的轮船之类的东西。
两兄弟也是极为开心，又开始下河拉着渔网捕鱼。这时，河边两岸的人越来越多。连在附近一个小山丘上的树荫下饮酒作乐的石虎等人都惊动了。看着远方熙熙攘攘的人群，石虎招来一个侍卫说道：“打探一下，发啊生什么情况了？”这时也不可能出现敌军偷袭之类的，南朝被自己的十几万大军吓得人心惶惶，谁敢来偷袭他的大军。所以石虎看到河两岸挤满了士卒并没有什么担心的，估计就是几个精力旺盛的家伙打击斗殴之类的。石虎最次并不阻止，反而很鼓励，认为这样有利于提高士卒的尚武之风，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不一会，侍卫前来报告：“回天王，是折冲校尉李文疆和其弟别部司马李文凯拿着渔网在河里抓鱼，吸引了不少士卒军士们观看。”
石虎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我们文武双全的李文疆校尉，啥都会啊，连抓鱼都能吸引这多人观看，也罢，这闷热天气也没啥好消遣的，不如我们都去看看。”
众人纷纷起身称是。
石虎带着众人来到山丘的边缘，远远望见李文疆和李文凯两人模模糊糊的身影在河里拉着渔网抓鱼。不时还能看见，两人的渔网前面一跃而起的鱼。在李文疆李文凯的带动下，很多会水的士卒都纷纷下水抓鱼，一时间，在这条宽达五十多米的河里人声鼎沸，不时有水里被惊动的鱼一跃而起，引起一阵喧哗。
石虎看着这越来热闹的河面，回头笑着对众人说道：“看来晚上有新鲜的鱼汤喝了。”
众人也是纷纷陪笑道：“那是，卑职等很期待李校尉的鱼汤呢。听说这李校尉还是个烹饪高手呢。”
石虎看向冉闵说道：“哦，是吗，棘奴。”
冉闵回答道：“还真是，昨日文疆做的麦子研磨的面粉做成的羊肉馅饼，真是无上美味啊，嘿嘿，本来还想拿来给天王和众位大人们尝尝，可惜太少了，天色又晚了，所以末将也只好一人独自享受那美食了。”
夔安奇怪的看向冉闵说道：“难以下咽的麦子连贫民都不太爱吃，没想到这麦子做成的什么馅饼连平时只知道练兵习武的石将军都赞不绝口，看来是得好好品尝一番。”
石虎也是爱好美食之人，要不然怎么会变成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连马都骑不上去，于是说道：“棘奴，你可不能骗我等，朕也是遍尝天下美食之人，实在想不出那难以下咽，只能用来喂马的麦子能做成什么美食，让你棘奴在这大言不惭的。”
冉闵也不争辩，面带微笑的说道：“末将这就吩咐文疆做上一些羊肉馅饼让天王和夔大人以及诸位同僚品尝一番，各位就知道末将所言不虚了。”
说完，冉闵就招来自己的亲兵统领冉顺，让其吩咐李文疆做一些羊肉馅饼来。冉顺领命后，快速的找到李文疆说出将军的命令。
没办法，李文疆只好上岸，放弃抓鱼，为石虎他们做馅饼。首先李文疆招来十几个火头军帮忙研磨面粉，顺便叫他们制作面食。没有石磨，条件简陋，他们只好在表面较为平滑的石头上，用小石头一点一点的研磨，虽然没有石磨研磨的细致，面粉里面还包含不少麸皮。这倒难不倒李文疆，李文疆找来生绢布充当细纱，把还带有麸皮的面粉过滤一下就差不多得到较为细致的面粉了。
一帮人忙活了快一个时辰，才得到差不多三十斤的面粉，没办法，工具简陋，效率也高不起来。李文疆和李文凯用行军大灶把这三十斤的面粉全部和成面团，待其醒了半个时辰，再拿来用，虽然比不过后世那些高筋面粉，但也就只能将就了。这时，几十斤的羊肉也差不多都被剁成肉馅了，加了一些调料和盐巴就成了。
另几个行军大灶上的下午抓的鱼在收拾好之后，李文疆叫几个火头军把鱼用羊油煎的金黄，拿出锅来放好备用。没办法，没有什么植物油，只好用羊油代替，李文疆感觉比用豆油煎的鱼更香。这香味传得很远，不仅冉闵属下汉军被这香味吸引过来了，就连附近驻扎的别的部分的军士都被这香味吸引过来，使劲呼吸着发着煎鱼香气的空气，口水流下都不自知。
就连在山丘上的石虎众人都闻到这香气，一个个使劲咽着口水，又怕别人看出来。
石虎使劲闻着这香味，咽着口水的说道：“还真香啊，朕都等不及了。”
夔安笑道：“天王，民间有句谚语叫做好饭不怕晚，老夫闻着这香味还有点相信是将军的话了，我等拭目以待吧。”
话说，山下的李文疆可管不了这些，还是在不紧不慌的赶制馅饼和鱼汤。待鱼全部煎好之后，李文疆又开始用一块肥羊肉代替油，下锅把羊油提炼出来，然后再炒制蒜末葱姜等。没办法，没有人会，这个时代都是炖煮烤，还没有炒菜一说，。炒菜在宋朝时期才出现，现在更不可能有人会了。炒完之后，加入煎好的鱼，放入清水，开始熬制鱼汤。
馅饼这边，也都包好了，就等着李文疆和李文凯来烙饼了。现在大灶里刷上一层羊油，小火慢煎，不一会，李文疆李文凯就烙出几十个羊肉馅饼，这时，鱼汤也刚好，奶白色的鱼汤上飘着翠绿的葱花，刹是诱人。石虎的侍卫们连着大灶直接把一大锅鱼汤抬走，把烙好的馅饼装进筐里抬上山去。
山上已经等不及的众人们，看见金黄色的羊肉馅饼和奶白色的鱼汤，也等不及侍卫们分食，直接拿着碗上去，一手鱼汤一手馅饼吃了起来。馅饼咬上一口，脆香的表皮，柔软的内里，麦香气在嘴里散发，让这些没有吃过面食的大人们仿佛置身于蛙叫与蝉鸣的麦田里，再加上馅饼里包裹的流油的肉馅，更是松软可口，香气直逼心肺，冲向大脑之中，再来一口奶白色的鲜香的鱼汤，简直如仙家一般快活呀。
一时间山丘之上除了，微微清风拂过和蝉鸣声，只听见这些人‘呼哧’的喝鱼汤和馅饼下咽之声。一会功夫，就吃下三个大羊肉馅饼，喝下一大碗鱼汤的夔安，虽然感觉已经饱了，可是闻着这香气，还是想吃。可是毕竟年纪大了，夔安揉了一下吃撑着的肚子，暗自摇摇头，自己到底是年纪大了，要是自己年青之时，这样好吃的馅饼和鲜美的鱼汤自己至少要吃上十几个，喝上几大碗才能吃饱。夔安看着金黄的馅饼，还有周围闷头吃着馅饼喝着鱼汤的诸位，忽然一声哈哈大笑道：“贺喜我王，恭祝我王，这真是天命在我呀，，哈哈哈哈哈哈。”
石虎和众人也被这夔安的笑声给吸引，抬起头来，看着夔安仰头大笑。石虎想着这老夔安是不是被这美食震的失心疯了。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夔安继续说道：“老夫恭贺我王又得上百万石的粮草，我大赵也是有了新的粮草来源，手中握有如此巨大的粮草，离我往一统天下之日又近了不少。”
石虎奇怪的看着夔安说道：“老太尉说的让朕越听越糊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