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细心地找出一些干净的旧报纸,和宋祈年一起,将房间里有些斑驳的墙角重新裱糊了一遍,让整个空间看起来更加亮堂整洁。
窗台上的那盆绿萝被擦拭得绿意盎然,黎书禾还特意用红色的剪纸,剪了几个小小的“福”字,贴在玻璃窗上,增添了几分喜庆和温馨。
宋祈年看着妻子像只忙碌又快乐的小蜜蜂,挺着肚子忙前忙后,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上前接过她手里正准备擦拭高处柜子的抹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这些高的、重的活儿我来,你指挥就行。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黎书禾嗔怪地看他一眼,心里却甜丝丝的:“知道啦,宋大队长!”
与此同时,远在首都的曾诗英也在紧张地准备着。
她没有像往常出门那样,收拾一大堆华而不实的衣物和用品,而是务实了很多。
她带了几件舒适柔软的棉麻衣物,方便活动。又特意去相熟的老中医那里,抓了一些温和滋补的药材,准备给黎书禾炖汤补身子。
她还记得黎书禾有点贫血,又买了不少红枣、桂圆、核桃之类的干货。
想了想,她又从自己珍藏的料子里,挑了一块极其柔软亲肤的湖绉,颜色是淡雅的浅粉,适合给新生儿做贴身的小衣服。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打包进一个半旧的、但容量很大的行李箱里,仿佛带去的不是物品,而是自己满腔的关爱和期待。
出发那天,宋淇得知母亲要去宋祈年那里,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心思显然还在他那“稳赚不赔”的生意上,并未太多在意。
程茵茵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曾诗英去道别,她也只是隔着门低低应了一声。
曾诗英在心里叹了口气,叮嘱了保姆几句,便提着行李,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了将近两天。曾诗英年纪大了,长途跋涉确实有些辛苦,但一想到即将见到儿子和儿媳,尤其是即将见到那个孕育着新生命的儿媳,所有的疲惫似乎都减轻了。
她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从北方的萧瑟渐渐看到南方的青翠,心情也如同这景色一般,逐渐明朗起来。
部队驻地所在的县城火车站很小,设施简陋。
曾诗英提着行李走下火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月台上翘首以盼的宋祈年和黎书禾。
宋祈年穿着一身干净的常服,身姿笔挺,气色红润,眼神清亮,完全看不出重伤初愈的痕迹。
而他身边,黎书禾穿着宽松的棉布裙子,外面罩着一件浅色开衫,腹部隆起明显的弧度,脸上带着温柔而期待的笑容,正踮着脚张望。
“妈!这里!”宋祈年也看到了母亲,立刻大步迎了上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妈妈!一路辛苦了吧?”黎书禾也赶紧上前,自然地挽住了曾诗英的胳膊,语气里的关切毫不作伪。
看着精神奕奕的儿子和气色红润、眼神清亮的儿媳,曾诗英一路的劳顿瞬间烟消云散,脸上露出了真切而欣慰的笑容:“不辛苦,不辛苦!看到你们都好,妈妈比什么都高兴!”
宋祈年开的还是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车
子驶离火车站,穿过略显嘈杂的县城,渐渐驶向郊外的营区。
道路变得有些颠簸,周围的景象也从楼房变成了农田和低矮的丘陵。
曾诗英默默地看着窗外,这里确实和首都的繁华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质朴,甚至有些荒凉。但她心里没有任何嫌弃,反而有种奇异的宁静感。
车子在营区门口经过哨兵检查后,缓缓驶入。
最终,在一排排整齐的营房尽头,那间带着小院的独立宿舍前停了下来。
“妈,我们到了。”宋祈年停好车,提着行李,引着母亲走向那扇漆成军绿色的木门。
黎书禾抢先一步推开房门,侧身让曾诗英进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妈妈,这里条件简单,您别介意。”
曾诗英踏进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窗明几净。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
窗户上贴着红色的剪纸福字,窗台上的绿萝生机勃勃。
房间被一个书架和一幅米白色的布帘巧妙地隔开,里面是他们夫妻的床铺,外面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单人床,铺着崭新的、看起来就十分软和的被褥,显然是给她准备的。
虽然简陋,但处处透着用心和生活的气息。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进来,暖融融地照在那张铺着新被褥的床上,也照进了曾诗英的心里。
她转过身,看着眼前眼神带着些许忐忑,却又充满真诚的儿媳,还有一旁沉稳可靠的儿子,眼眶微微发热。
她拉住黎书禾的手,轻轻拍着,声音有些哽咽,却充满了满足:“好,真好……这里很好,很暖和。这就是家啊。”
曾诗英在部队驻地安顿了下来。日子仿佛一下子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却又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和谐。
黎书禾原本担心婆婆会不适应,或者会带来一些无形的规矩和压力。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曾诗英是个极有分寸感的长辈,她带着满腔的爱意而来,却并不试图掌控这个小家庭的生活。
她会在黎书禾想要帮忙做饭时,温和地让她去休息,“油烟味儿重,你去歇着,看看书,或者给未来的小孙孙做点小玩意儿,妈来就行。”
她做的菜式,也多是清淡滋补,适合孕妇口味,偶尔还会根据记忆中黎书禾老家的口味,尝试着做一些南方小菜,虽然不一定完全地道,但那份心意让黎书禾感动不已。
宋家老宅里,程茵茵依旧如同一个幽魂。流产带来的身体创伤在慢慢恢复,但心理上的空洞却越来越大。
丈夫宋淇拿到钱后,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回家,身上不是带着酒气就是陌生的香水味,对她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就是几句不耐烦的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