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丽眼睛一亮,转头得意地看了眼父亲,那模样像在说“你看,族长爷爷都帮我”,接着又转向薛思凯,腼腆地笑:“谢谢族长爷爷!”
谁都知道,薛思凯是族里出了名的疼小辈——他常说“小辈是薛家的根”,对族里孩子向来温和。只是今日因薛童的事急昏了头,才失了往日的耐心。此刻见薛丽放松下来,他也平复了心绪,柔声道:“丫头,快跟爷爷说说,你要传的话是什么?”
薛丽这才想起正事,连忙把手伸进贴身的内衣兜,小心翼翼掏出两样东西:一样是个巴掌大的小瓷瓶,瓶口封得严实,却仍有热气往外冒,远看都能瞧见瓶身被热浪扭曲;另一样是枚六芒星状的晶石,棱角锋利得像冰棱,放大了看竟有些像雪花,看着就硌手,稍不注意就能划伤指尖。
她捧着东西小跑至薛思凯面前,踮着脚把东西递过去,小脸上满是认真的傲娇:“呶,族长爷爷,就是这两样!天卓哥哥说特别重要,让我亲手交给您——我连爹爹都没让看呢!”
这是她头一回被人这般信任,心里又骄傲又郑重,只觉得绝不能出差错。
薛思凯连忙起身,双手接过东西,指尖触到瓷瓶的温度,又看了眼晶石的模样,笑着揉了揉薛丽的头:“好孩子,有心了!爷爷记你一次大功,往后族里有好东西,先给你留一份,好不好?”
“好呀好呀!”薛丽眼睛都亮了,忙不迭点头,又转头望向薛仁德,见爷爷满眼慈爱,她心里更甜了。可转念一想,又连忙收回笑容,抬手对着薛思凯作揖,小声道:“族长爷爷,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能邀功……”
说完,她就站在原地低着头,忘了该退下——按薛家规矩,送完东西就得告退,可她年纪小,又被刚才的热闹冲了神,早把规矩忘到脑后了。
薛尔泰正想唤她下来,却见薛思凯伸手牵过薛丽的小手,径直往自己的族长座椅旁走,还示意她坐下:“来,丫头,跟爷爷坐一块儿说。”
这一下,满厅族老都惊得变了脸色——薛仁德更是直接起身,语气带着急:“族长,这可使不得!”要知道,族长座椅旁的位置,历来只有选定的下任继承人才能坐,薛思凯这举动,简直是打破了薛家百年的规矩!
“有什么使不得的?”薛思凯扫过众人,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座位是人坐的,哪来那么多讲究?要是拉个人坐这儿,就能当族长,那咱们还搞什么夺嫡之战?老兄弟们,这旧观念该改改了!”
族老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开明的率先点头——理是这个理,可规矩终究是规矩。这时,坐在右侧的一位白发族老忍不住开口:“族长,话虽如此,可礼不可废啊!咱们薛家的族长之位,从来都是传男不传女,您让薛丽坐这儿,怕是不合规矩……”
“传男不传女,跟我让丫头坐这儿,有什么关系?”薛思凯哈哈一笑,反问得对方哑口无言,“我又没说要让她当族长,只是让孩子坐会儿,各位至于这么紧张吗?”
守旧的族老们被问得语塞,只能悻悻坐下——族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再反对倒显得他们小题大做了。薛丽坐在族长身旁,脸颊通红,想起身又被薛思凯按住肩膀,只能乖乖坐着,心里又慌又暖。
薛思凯不再理会族老们的神色,先把小瓷瓶收进怀里,目光落在那枚六芒星晶石上——这晶石的模样,倒让他想起郑家皇族那传说中能存影像的“铍镁晶石”。他指尖凝起一缕微弱的念力,探入晶石之内——
十息过后,薛思凯的嘴角缓缓沉了下去,眼里的温和褪去,多了几分凝重;盏茶时间过去,他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指尖都微微发颤,显然晶石里的内容让他极为震怒。
与此同时,学院外城的一家茶楼二层雅间里,茶香袅袅。郑源端着茶杯,轻轻抿了口,眼神却透着几分锐利;天卓坐在对面,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满是不解:“我实在想不通,咱们直接去薛家说清不就完了?为何要在这儿等?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中间有什么区别?”
郑源放下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缓缓道:“我是怕有人在背后算计。你想,薛童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报名这天被缠住,这也太巧了。”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若是薛元皋的父母不甘心,想断薛童的前程,那倒还好说,不过是些鼠辈伎俩;可若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望向窗外薛家的方向:“若是薛家族长,也就是薛童的爷爷,明知事情经过,还故意让薛童被禁闭,那这事就不简单了。”
天卓一愣:“族长为何要这么做?他不是最疼薛童吗?”
“疼归疼,可族长心里装的是整个薛家。”郑源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眼神里多了几分深算,“咱们得再等等,看看薛家那边的动静——若是族长真心护着薛童,定会尽快解决此事;若是他另有打算,咱们贸然上门,反倒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天卓看着郑源从容的模样,忽然觉得这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心思竟比族里的长辈还细——他哪里知道,郑源早被村长郑忠教着“防人之心不可无”,遇事多琢磨几分,早已成了习惯。
天卓听明白了郑源前半段的担忧,可后半段关于薛童爷爷的猜测,却让他满肚子不解——他实在想不通,亲爷爷怎会算计亲孙儿?忍不住追问道:“按你这么说,他为啥要这么做?就不怕耽误了薛童的前程?还是他心里另有别的打算?”
郑源起身走到窗边,单手撑着窗沿,目光望向远处薛家的方向,语气沉了些:“我猜,大概有三种可能。”他转头看向天卓,先摆了摆手,语气多了几分郑重,“先说好,我没见过薛族长,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啥人,这些都是我瞎琢磨的,不是针对谁——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多想想总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