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如拔腿就走,裴幼贞被她骂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当然不愿意轻易放过。
她冲上来就要抓梁善如胳膊,梁氏动作要更快一步,按住了她,直等到梁善如进了府门,梁氏才松开她。
裴幼贞红着眼眶气的直跺脚:“我才是阿娘的亲生女儿,您怎么这样偏心?
她刚才那么说我,您还向着她?”
梁氏头疼起来:“那我问你,昨天装病,避而不见,是因为什么?”
被直截了当的拆穿之后裴幼贞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她反驳道:“三殿下对她那样好,阿娘知道我的心意,还来问我?”
裴幼贞一脸的理直气壮:“我不喜欢她,不想见她,不行吗?”
“你既然对初初满是恶意,她又为什么要对你笑脸相迎?”梁氏无奈的摇头,“幼贞,你实在被宠坏了。”
裴幼贞不服气:“可明明就是她先勾人!阿娘不去骂她,不帮着我,现在还要说我的不是!
当初您就不该到扬州去接她,这不是摆明了让我心里不好受吗?阿娘,您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女儿!”
“这是怎么了?”梁氏脸色难看至极,还没来记得多骂两句,裴延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正背着手缓步上台阶,目光看向裴幼贞:“天色渐晚,你怎么在府门口跟三婶吵起来?”
裴幼贞喉咙一紧,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老老实实叫了声大哥。
她是有些怕裴延舟的。
他从来没有骂过她半句,可也没有纵过她分毫。
她娇纵放肆惯了,可到了裴延舟面前难免添些规矩。
对于这位长兄,她大约是骨子里透着忌惮。
是以裴幼贞此刻老实了不少,撇着嘴只管说委屈:“刚被表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阿娘不帮我说话,还要反过来帮着表妹数落我,我实在气不过,才在门口跟阿娘争执起来。”
裴延舟略略意外:“表妹会骂你?”
裴幼贞瞳孔微震:“大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当着阿娘的面扯谎编排她吗?”
那裴延舟心里就有数了。
梁善如不会无缘无故骂幼贞,尤其当着三婶的面。
幼贞的性子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怪不得三婶还要数落她。
只是幼贞此刻在气头上,他把话说的重了,她只会更记恨梁善如。
裴延舟叹道:“表妹刚来,又是三婶把她接来的,自然待她好些,否则府里的人也不会把表妹当回事。
你是三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怎么会不疼你呢?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站在府门外跟三婶争执,这成什么体统?”
他一面说,一面已经站到了梁氏身边去,做场面的劝:“幼贞的性子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何苦跟她生气。”
梁氏倒也不是非要生这个气,实在是觉得自己的女儿不争气,多大的人了为这种事跟自己家里人使性子。
被人看破了揭穿了,她反而理直气壮起来。
这都惯成什么样了?
梁氏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侧目看裴延舟,知道他早上要进宫,这个时辰才回府,也不知道是贵妃留他还是外面有差事办。
梁氏略想了想:“气得我头疼,持让你送我回三房去吧,然后再去给老太太请安。”
然后瞥裴幼贞:“我不跟你置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裴幼贞还一肚子委屈呢,这会儿根本不想和她一起回家,听她这么说,竟果真侧身把路给让开。
裴延舟估摸着这是有话说,于是点点头,跟在梁氏身后一起进了府。
往三房回去的路上,梁氏慢吞吞的开口:“你看幼贞,如今怎么样?”
裴延舟不语。
这个妹妹实在不怎么样,但她是三婶亲生的,三婶心里知道,他也知道,就是不能挂在嘴上说。
梁氏笑了声:“你不说我也清楚,她是太不成样子了。
我想大概要给她相看人家,成了婚,说不定能收了心。”
裴延舟警惕起来:“那三婶的意思呢?”
裴幼贞的心意他知道,三皇子也清楚,只是这么多年三皇子不理会,他想着幼贞慢慢的也就放下了。
谁知道她坚持了这么多年,三皇子又心如坚石,完全不为所动。
梁氏不答反问:“你跟三殿下走的近,又时常去给贵妃请安,知不知道贵妃可有意要给三殿下选正妃吗?”
裴延舟眼皮突突的跳起来:“暂时没听说。三皇子醉心朝堂事,贵妃又劝动了官家,许他在六部行走,学些本事,他更没心思放在内宅里。
贵妃看他争气有出息,最是高兴不过,大概不急着催他迎娶正妃吧。
而且我想……”
他犹豫了好半天,还是说了下去:“官家和贵妃即便要给三皇子选正妃,也要人品贵重,贤淑温婉的女娘。”
梁氏就笑了,这下真是被气笑的:“你以为我跟你打听这些,是为了幼贞?”
裴延舟沉默。
梁氏横他:“我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
幼贞性子被养坏了,是最跋扈不容人的,三殿下——将来的事就算不提,皇子妃,亲王妃,哪有那么好做?
幼贞娇纵,寻个门当户对的郎君或是门楣低些的婚配,无论如何你三叔和弟弟们还能给她撑腰做主。
况且就凭她那样,贵妃怎么看得上。”
连她都看不上自己亲女儿的做派,更别说宫里贵妃了。
裴延舟暗暗松了口气:“那三婶的意思是?”
这下轮到梁氏叹气:“我本来想着官家和贵妃要是有意给三殿下选正妃,等殿下成婚,幼贞也就死了这条心,再过上几个月,能给她相看合适的人家,早些嫁出去。
现在看来,只能找老太太和你阿叔商量了。”
裴延舟却迟疑:“她才跟表妹闹一场,直说您偏心表妹不疼她,您现在要给她相看人家,恐怕是不行吧?
再说她对三皇子……虽说不是人尽皆知,可知道些内情的不在少数,且不说她愿不愿意,会不会在家里和您闹,只说别人家难道就不会挑她了吗?
还是说三婶舍得把幼贞远嫁,让她离开盛京,外阜那些人家不知内情,不会在这上头挑她,可是三婶,您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