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凌晨协议：护腰里的旧时光
凌晨两点的出租屋，台灯把小方桌照得暖融融的，30份客户资料像列队的士兵，整齐地排在桌沿。王映雪把写在作业本纸上的《合作协议》推到杨光面前，笔尖还沾着点未干的墨水：“你看看条款，有不合适的咱们再改。”
杨光低头看着“利润分成四六开”那一条，刚想开口说让王映雪多拿点，就见她从包里掏出个新护腰——深蓝色的医用款，比他系了半年的旧护腰厚了一倍。“许骁说这个支撑性好，你明天干活带上，别硬撑。”
指尖触到护腰柔软的内衬，杨光突然想起三年前的冬天——那时候他刚从消防队伤退，腰椎的旧伤时不时发作，找不到工作，只能蹲在劳务市场门口啃冷馒头。是王映雪骑着三轮车路过，从保温桶里倒出一碗热乎的紫菜蛋花汤，递给他时说：“小伙子别冻着，喝碗汤暖暖身子。”得知他腰不好找不到活，又硬是拉着他去给邻居拆油烟机，还把自己丈夫生前用的旧护腰塞给了他，“虽然旧了点，总比没有强。”
“当时你给我的那个旧护腰，我还留着呢。”杨光摸了摸新护腰，声音有点发哑，“就是边缘磨破了，没好意思告诉你。”
王映雪笑了，拿起协议敲了敲他的手背：“跟我还客气？那时候就看你这孩子实诚，拆油烟机时连螺丝都按顺序摆好，就知道你干这行准行。”她顿了顿，指着协议上“必须执行高端套餐”的条款，“现在给你搭个台，可别再像以前那样，为了抢单委屈自己的腰了。”
杨光点点头，想起第一次跟着王映雪干活，她教他“擦玻璃要先刮后擦，顺着一个方向才不留水痕”，教他“跟客户说话要看着眼睛，显得真诚”，那些细碎的叮嘱，和现在协议上的条款一样，全是为他着想。他拿起笔，在乙方位置认真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页，像在续写一段早就开始的羁绊。
2.指纹印泥：幼儿园的星星
签完字，王映雪掏出个印泥盒——盒盖上印着小熊图案，边缘还沾着点蜡笔痕迹，是朵朵幼儿园发的。“按个手印吧，朵朵说这样像盖印章，特别正式。”她沾了点印泥，在签名旁按了个圆圆的红手印，“我押的是朵朵的命，你押的是你的腰，咱们都输不起。”
看着那抹鲜红，杨光的记忆突然跳回去年深秋——朵朵急性肺炎住院，他守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冻得直打哆嗦。王映雪从家里带来件厚外套，披在他身上时，外套口袋里掉出个东西——正是这个印泥盒。当时朵朵在病床上醒着，隔着玻璃喊他“杨光叔叔”，还让妈妈把自己画的星星贴纸印在印泥上，贴在他手背上，“这样叔叔就不怕冷啦。”
“还记得去年朵朵住院，你用这个印泥给我盖星星吗？”杨光笑着沾了印泥，重重按在自己的签名上，两个红手印并排在一起，像两颗紧紧靠在一起的心脏，“那时候我就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帮你们娘俩。”
“现在不就是在一起努力吗？”王映雪把协议折好，放进贴身口袋，又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这是我整理的高端套餐流程，你看看——里面有几条还是你以前教我的呢。”
杨光翻开本子，看到“拆油烟机要先断电拍照”那条，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螺丝刀，突然笑了——那是去年他帮王姐修油烟机时说的，没想到她记了这么久。“你这记性也太好了。”
“不好怎么当督导？”王映雪眨了眨眼，“明天第一单沈太太家，她要求高，正好用你教我的办法对付。”
两人相视一笑，凌晨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落在桌上的印泥盒上，小熊图案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3.督导第一刀：湿巾里的默契
天刚亮，王映雪就来了，白衬衫配工装裤，胸口别着硬纸板做的“督导”工牌，上面还贴着朵朵画的星星。“出发吧，沈太太说九点前到就行，咱们早点去准备。”
到了云顶A-17，杨光戴上新护腰，刚要拆油烟机，就被王映雪叫住：“手套呢？按流程第3条，接触油污必须戴手套。”他一拍脑袋，赶紧从工具箱里翻出手套，俯身拧螺丝时，腰伤还是隐隐作痛，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淌。
“歇会儿吧，喝口水。”王映雪递来一瓶矿泉水，还有一张湿巾——是他常用的无香型，“擦把汗，别急，沈太太那边我跟她说了，不催你。”
接过湿巾，杨光突然想起第一次跟王映雪合作干活的场景——那是在一个老旧小区，他拆油烟机时把油污蹭到了脸上，自己没察觉，王映雪递来的也是这种湿巾，笑着说“你这脸跟花猫似的，客户看见该笑话了”。当时他还不好意思地挠头，王映雪却手把手教他怎么避开油污，“拆的时候身子侧一点，腰也能舒服点”。
“那时候你就教我怎么护腰，我还没好好谢谢你。”杨光擦着汗，声音有点轻。
“谢什么，都是互相帮忙。”王映雪举着手机录像，镜头对准他手里的零件，“编号别错了，上次你帮我修水管，就是因为按顺序摆零件，才没装错。”
沈太太站在旁边看得乐：“你们俩这默契，跟合作了十几年似的。”
“差不多快三年了。”王映雪笑着回应，眼神却不经意间扫过杨光的腰，见他动作慢了，就主动说“我来帮你递工具”，悄悄减轻他的负担。
杨光心里暖烘烘的，手里的螺丝刀也稳了不少。他知道，王映雪的督导不仅是对客户负责，更是在默默照顾他的腰——那些流程里的细节，那些恰到好处的提醒，全是藏在专业背后的关心。
4.利润初算：汤碗里的情谊
傍晚，两人蹲在小区楼道里对账。王映雪拿着手机计算器，一笔一划地算：“收费2000，人工算200，耗材150，交通50，工具损耗100，净利润1500，四六分我得600，你得900。”
“别算工具损耗了，我那工具箱还是你帮我修的呢。”杨光笑着说，想起上个月工具箱的轮子坏了，王映雪找了个旧轮椅的轮子，帮他换上去，还说“这样推着省力，你腰也能少使劲”。
王映雪却坚持：“该算的得算，咱们是合作，不是施舍。”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这600我转进朵朵的手术账户后，剩下的钱，我请你吃碗牛肉面，就当庆祝第一单成功。”
“好啊，就去上次那家，你还加了个卤蛋给我。”杨光立刻应下来，记忆又飘回伤退初期——他没钱吃饭，王映雪拉着他去小区门口的牛肉面摊，点了一碗加肉加蛋的，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找活”，自己却只点了碗素面。当时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眼泪差点掉进汤里，王映雪却笑着说“以后赚了钱，你再请我吃回来”。
“放心，等朵朵手术费凑齐了，我请你吃顿好的，不止牛肉面。”杨光看着手机上“5.22万”的余额，笑得格外真切。
王映雪把520块转进专用账户，截图保存后，把手机递给杨光看：“你看，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都是你的功劳。”杨光由衷地说。
“是咱们的功劳。”王映雪纠正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去下一个客户家，那家有老人，你说话声音轻点，腰要是疼就跟我说。”
夕阳透过楼道的窗户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蹲在地上对账的样子虽然狼狈，却透着说不出的温暖——那些一起吃过的苦，一起帮过的忙，都成了此刻合作的底气。
5.私信里的信任
深夜，王映雪把白天的录像剪成短视频发到业主群，没几分钟就炸了锅，私信堆到99+。她把手机递给杨光：“你看，好多人问预约，有的还说‘是王姐推荐的肯定靠谱’。”
杨光翻着私信，看到一条“我是碧澜湾小区的张阿姨，王映雪说你擦玻璃特别干净，我想预约下周”，突然想起张阿姨家上次漏水，是他和王映雪一起修的，当时张阿姨要多给钱，王映雪说“我们按规矩收费，多的不要”，还说“杨光干活仔细，您放心”。
“这些客户都是冲你才信任我的。”杨光抬头看向王映雪。
“是冲咱们的口碑。”王映雪笑着说，“不过现在订单太多，你腰肯定扛不住，要不找个帮手？”
杨光愣了一下，想起白馀风，又摇了摇头——白馀风已经去了养生馆。可看着私信里那些信任的留言，他又不想拒绝：“我明天先试试接两单，实在不行，就找以前认识的保洁师傅帮忙，保证不砸咱们的招牌。”
王映雪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信任：“我相信你，就像三年前你蹲在路边啃馒头时，我相信你一定能站起来一样。”
手机还在“叮咚”作响，新的预约请求不断涌进来。杨光看着那些消息，又看了看身边的王映雪，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有这样一直扶持自己的人在身边，就算腰再疼，订单再多，也一定能扛过去。
只是他不知道，找帮手会不会带来新的麻烦，更不知道，那个曾经一起打拼的兄弟白馀风，会不会因为这些订单，重新回到他身边。夜色渐深，手机的提示音像在为他们的未来敲打着节拍，温暖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