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问你。”女帝凤眸微眯，“你四哥的侧妃，为何会出现在东宫？”
叶凌薇一噎：“她……她是去给皇太女请安……”
“请安？”女帝冷笑一声，“一个皇子侧妃，无事跑去东宫请哪门子安？柳氏不懂规矩，冲撞储君，皇太女代朕训诫，有何不可？”
难道要等她无法无天，丢了皇家脸面，再由朕来管吗？”
叶凌薇见母帝这么训斥自己，眼眶都红了：“可是……”
“还有你！”女帝声音陡然转厉，“叶凌薇！朕让你在文华殿好生读书学礼，你倒有闲心去管别人府里的闲事？”
“还敢擅闯朕的紫宸殿大呼小叫！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叶凌薇被骂得浑身一抖，哭声都吓停了，她没想到母帝会对她这么凶。
“看来皇太女说得没错，你就是太闲了！”女帝沉着一张脸。
“滚回你的寝殿去！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门！好好反省！若是再让朕知道你不安分，朕就让你去太庙陪着列祖列宗抄一辈子经书！滚！”
叶凌薇从未见过母帝对她发这么大的火，走的时候她内心委屈到了极致。
都怪叶浅宁！都是女儿，凭什么母帝就要这么看重叶浅宁。
不过是叶浅宁有一个好爹而已！
临清宫。
叶凌薇一路哭着跑回了父亲顾清宴的宫中，扑进顾清宴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父亲！母帝……母帝她凶我！她为了叶浅宁那个贱人凶我！”
“她还要禁我的足！呜呜呜……”
顾清宴看着女儿哭成泪人，心疼不已，安抚着听完叶凌薇的话，心中却是一沉。
陛下虽对子女严厉，但极少因叶浅宁之事对凌薇发如此大的火，除非……凌薇真的触到了她的逆鳞。
或是叶浅宁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然不同。
顾清宴温言开解着叶凌薇。
这时宫人急匆匆来报：“令君，陛下驾到！”
顾清宴连忙整理衣袍，拉着还在抽噎的叶凌薇起身接驾。
女帝面色不善地走了进来，目光扫过眼睛红肿的叶凌薇和一脸恭顺的顾清宴，直接在上首坐下。
“朕看你倒是清闲，还有功夫在这里哄孩子。”
女帝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迁怒，“朕将凌薇交给你教导，你就是这么教的？教得她不分尊卑，不辨是非，整日里就知道争风吃醋，搬弄口舌？！连储君也敢随意非议挑衅！”
顾清宴立刻跪倒在地，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陛下息怒！是臣无用，未能教导好凌薇，惹陛下生气，臣罪该万死！”
“凌薇年纪小，性子直，是臣平日太过溺爱，疏于管教，才让她言行无状，冲撞了皇太女殿下，更惹得陛下动怒。”
“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求陛下保重龙体，要罚就罚臣吧！”
顾清宴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姿态放得极低。
叶凌薇见父亲跪下请罪，吓得也赶紧跪下，不敢再哭。
女帝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火气消了些，但失望依旧。
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子不教，父之过。你确实有责任！好好管教你女儿，若是她再不知收敛，朕连你一并责罚！”
“是，臣一定严加管教！绝不让陛下再为凌薇操心！”顾清宴连连叩首。
女帝面色好看了些：“起来吧，也不用总是这么跪着。”
看着顾清宴这张和裴钰相似的脸，她终究还是不忍过于责罚。
顾清宴起身给女帝泡茶：“陛下许久没来了，今日可要与臣手谈一局？”
女帝刚要点头答应，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云疏宫里的心腹太监一脸焦急地跑来，在门口就扑通跪下：“陛下！陛下！不好了！淑君忽然昏迷了，嘴里一直喊着陛下的名讳，请了太医来也不管用，奴才们吓坏了，特来恳请陛下过去看看！”
女帝眉头猛地蹙起，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谢云疏身体雄健，很少有病痛，这突然昏迷是怎么回事？
心底挂念着谢云疏，女帝也没了心思在这里待，让顾清宴看管好叶凌薇，便起身往谢云疏的宫殿方向去了。
顾清宴缓缓站起身，看着女帝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吓得不敢说话的女儿，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谢云疏……这病来得可真是时候。
临清宫内，女帝离去后，宫人们屏息凝神，气氛压抑。
顾清宴脸上的恭顺惶恐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凝重。
他挥退左右，殿内只剩下他与仍在抽噎的叶凌薇。
顾清宴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走到叶凌薇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不再是以往的包容宠溺，而是带着一种叶凌薇从未见过的失望和严肃。
“凌薇。”顾清宴的声音很轻，却让叶凌薇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为父平日，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叶凌薇委屈地抬头：“父亲……连您也怪我？明明是叶浅宁她……”
“住口！”顾清宴猛地打断她，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到了此刻，你还不知反省！你以为今日母帝为何如此动怒？”
叶凌薇被父亲罕见的严厉吓住，嗫嚅着不敢再说。
顾清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愠怒，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我早就告诫过你，今时不同往日。”
“她去了一趟徐州，得了实绩，拉拢了工部，如今在陛下心中分量已然不同！你再去招惹她，无异于以卵击石！”
叶凌薇不服气地小声嘟囔：“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盖房子吗……”
“会盖房子？”顾清宴简直要被女儿的愚蠢气笑，“她那是会盖房子吗？她那是懂得如何收买民心，如何建立功业！”
“你看不明白吗？陛下要的，是一个能稳住江山，做出实事的继承人！她现在做的，就是在往这条路上走！”
“你现在去招惹她，落下话柄，惹恼了陛下，对你哥有什么好处？”
顾清宴看着女儿依旧不忿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语气转为沉重：“凌薇，你若是再这般任性妄为，不知进退，日后怕是要吃大亏的！为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