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周丽雅，一贯为人诚实踏实、做事勤恳肯吃苦。
一直以来对自己这个母亲十分孝顺，并且毫无怨言。
她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整个大家庭之中，但结果却让人揪心。
自己家中的日子却过得乱糟糟，丈夫无法理解她的辛劳，孩子也无法体谅她的不易，最后甚至落得了被抛弃的局面，只能带着满腔遗憾选择离婚。
再说周海青，性格一向沉默寡言，说话不多。
很多时候宁愿把委屈吞进肚子里，也不会多发一句牢骚。
他对待父母的敬重从来没有半分虚假，也从没懈怠过应尽的孝道。
只是这些付出常常无人看见。
想到这些年他们的遭遇都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周淑芬的眼睛忍不住泛起了泪光。
她极力压抑心中的波动，不让自己失态。
“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是大哥告诉我们的家里出了事，我们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周丽雅接过话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也有几分紧张。
周丽雅与周海青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屋子。
但他们随即察觉不对，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父亲身影，甚至连周丽娟和周海荣也没有出现在视线当中。
望着两人投来的疑惑目光，周淑芬低声回答。
“他也知道我要分家了，我想他已经接受事实了。”
接着微微一笑，语气里多了些许释然。
“其实我已经看开了，分家也好，省得到处扯皮，早点分开反而清净。”
可周丽雅和周海青并不了解具体情况。
他们对家里这些年发生的许多事情知之甚少，只知道母亲独自一人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在他们的印象里，母亲周淑芬是个坚强、能干的女人，是整个家庭的顶梁柱。
母亲辛辛苦苦地把他们这几个儿女拉扯大。
在周丽雅和周海青眼中，正是她一个人咬牙坚持、扛起了这个家庭。
没有她的付出与牺牲，家就不会有今天的模样。
如果没有她，单靠他们父亲周大军。
恐怕全家人早就沦落到街头乞讨的地步了。
别说过上温饱日子，连最起码的体面都保不住。
“妈，那你和爸是怎么谈分家的？他最近这段时间去哪儿了？为什么我们一直都见不到人？”
周丽雅忍不住坐下来问了一句。
“昨天回来了，结果醉醺醺的，说什么我不讲理，闹得太厉害了，不仅把我骂了一顿，还转身就又走了。”
周淑芬语气淡淡地说着这些话。
“这算什么事！爸也太不负责任了，家里的事他不管不问，现在干脆躲出去都不出现了。他是想把这个烂摊子彻底扔给我们妈吗？”
周海青咬紧了牙关，右手紧握成拳，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要我说，他……”
话说到这里，周海青却终究没能继续下去了。
因为他清楚，他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事。
父亲周大军外面早就有女人了，这些年心思早就没放在这个家里。
家中老小吃喝拉撒全靠母亲张罗操心。
而周大军却逍遥在外，毫无愧疚之意。
与其这样维持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
倒不如尽早断开，彼此轻松，也能让母亲卸下重担、安心生活。
“妈，”周海青深吸一口气后，“爸这几十年来，根本就没有为我们付出过什么。你一个人不仅要照顾我们几个，还要操心他自己。我觉得你该彻底和他断了。”
这种话说出来，若是在以前，周海青根本不敢提半个字。
哪怕只是想想心里都会觉得害怕。
但如今母亲已经跟大哥分了家，生活方式也有改变，或许对婚姻的看法也会不同。
他也是为了母亲的未来着想，真心为她的后半生考虑。
“你懂个屁！”
还未等周淑芬做出回应，一旁的周丽雅已皱眉摇头，并抬手按住周海青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行了啊，别再说这些话。一家人在一起本就不容易，何必因为过去的事搞得都不开心。”
在她看来，周淑芬的情绪已经够复杂了。
再多提起周大军，只会让气氛更沉重。
“姐……”
周海青有点急，他站在客厅门口，手里捏着一封信纸，指节都泛白了。
周丽雅叹了口气，目光落到了弟弟身上。
那时她也曾跟周淑芬说过差不多的话。
希望她能看清一些事，做出自己的选择。
可当时周淑芬却完全听不进去，不但没有理会，反而还很反感。
她只是摇头苦笑说事情没那么严重，甚至责怪周丽雅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而她自己呢，为了这个家守了好多年。
从父亲身体每况愈下开始，到母亲去世后的那些风风雨雨里头。
她从未离开过。
所以这一回的事情，在她看来也只是件小事一桩，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丽雅还记得，那次周淑芬一脸严肃。
“那是你父亲，你应该尊重他。”
“以后别跟我提这种话了。”
她说完之后，转身离去时的背影，也成了压在周丽雅心头的一根刺。
如今回忆起来，周淑芬那严厉的样子。
因此她并不想因为这次谈话就引起冲突。
可是眼前这一幕发展，是周丽雅完全没想到的情况。
原本预期中的反对声音并没有如期出现。
相反地，周淑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们说得对，”她开口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了，周大军确实不值得我再跟着他过了。”
听到这句话时，周丽雅一下子愣住了。
“啊？”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样的回应来得太突然了。
哪怕她刚才进门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会遭遇各种情况。
可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周淑芬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望着他们兄妹俩，心里却五味杂陈。
眼前这两个孩子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他们是在为她今后的生活考虑才特地回来一趟。
这些年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过来。
现在还有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摆在面前。
如果这个时候她还不肯醒悟，那就真的是辜负了老天的帮助。
“我知道你意思，但我不会搬离老宅。”
周淑芬坐在家中的老藤椅上。
不搬出去？
周丽雅和周海青彼此对视一眼。
他们本以为母亲已经年纪大了，性格也会随岁月而软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