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白舟没理会那些渗人的声音，她的手刚碰到铁门，铁锈就一片片往下掉。
她没时间管那么多，用力一推，门轴发出一声“吱呀”的怪响，但终于是被推开了条缝隙。
门后面是一段往上的斜坡，铺着的铁板锈得也很厉害，脚一踩上去就“哐当”直响，声音在通道里来回撞，听得人心里发慌。
她举着手电往上照，越往上走，光线越亮，
不是手电那种发白的光，倒像是外面的天光，被雨洗过一样，亮得有点不真实。
雨声也越来越清楚，一开始是细细的沙沙声，后来就变成哗哗的响，风裹着雨丝往通道里钻，里头还夹着活尸的吼叫。
这几声吼叫跟地下仓库里那种闷闷的低吼不一样，
这些吼声特别疯狂，张着嘴拼命叫，听着就像是闻到了新鲜血肉，急着要扑过来似的。
一旁的王姐把斧头握得更紧，手心全是汗，似乎木柄都有点滑了。
斜坡最上面是块松动的井盖，她用斧头撬开条缝，外面的暴雨“呼”地灌进来，雨点打在脸上生疼，跟小石子砸似的。
她眯着眼往外面看，雨里停着辆旧皮卡车，车漆掉了不少，露出里面的铁皮。
车斗里堆着些工具，有不少还是末世肯定用得上的东西。
“是老张的车！”
王姐在后面喊，声音有点抖，带着急劲儿，
“看来，这地下仓库的应急出口就通着后门停车场！”
“我们有救了！”
纪白舟正要把井盖彻底掀开，脚底下的铁板突然震了震。
不是她踩出来的动静，是从斜坡下面传来的，好多“哐当”声混在一起，像是有无数只脚在往上爬。
她赶下意识一个回头，手电光扫过去，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瞬间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通道里挤满了活尸，最前面那个拖着青黑色的内脏，冻硬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正是仓库经理那具本该已经死亡的肉体。
它爬过的铁板上，拖出一道黑红色的印子，腥臭味混着铁锈味，呛得人直想咳嗽。
“快！”
纪白舟猛地掀开井盖，先爬了出去。
雨水一下子把衣服全浇透了，贴在身上冰凉冰凉的。
小李和王姐紧跟着爬上来，脚刚沾地，停车场的黑影里就涌出来好多东西。
是活尸，几十只，有的还穿着带血的超市工作服，在雨里摇摇晃晃地扑过来。
手电光照在它们脸上，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眼窝是空的，嘴一张一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它们被井盖的响声引过来了！”
小李冲到皮卡车门边，拿着钥匙往锁孔里插，可锁孔里全是泥水，怎么也插不进去。
王姐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是个彩色的塑料发夹。
她手忙脚乱地把发夹掰直了，往锁孔里捅。
手一直在抖，试了三次，才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可这时，那些活尸已经扑到跟前。
皮卡车的发动机发出一阵接一阵的轰鸣，听着就像快坏掉一样，试了五次才终于启动起来。
小李坐在驾驶座上，把那本账本紧紧抱在怀里，封面上沾着的汗渍让皮质变得有些发潮。
纪白舟刚要伸手拉开车门，就看到仓库经理的冰雕从斜坡那边爬了过来。
他右手攥得特别紧，指关节都冻成了青白色，可手掌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几道深深的指甲印，像是刚才还抓着什么东西似的。
更让人害怕的是，他身后跟着那群从墙壁里钻出来的“罐头活尸”，一个个挤在一起，看着就像一团会动的烂肉，慢慢往前挪。
它们爬过的地方，地上的积水里都泛起了黄色的泡沫，一股腥臭味飘过来，让人忍不住想皱眉。
“他是想抢账本！”
纪白舟回头冲王姐喊了一声。
“快！斧头借我一用！”
王姐手里一直握着消防斧，听见这话，赶紧把斧头递了过去。
纪白舟接过斧头，迎着冰雕冲了上去，一斧头劈在冰雕的肩膀上。冰碴子溅了起来，混着雨水打在脸上，感觉有点疼。
经理的冰脸被劈出了一道裂缝，里面露出已经溃烂的皮肉，看着很恶心。
他突然张开嘴，一股寒气喷了出来。
纪白舟的睫毛上瞬间结了一层白霜，动作一下子慢了半拍。
冰雕空着的手直接打在了她的胸口，疼得她闷哼了一声，感觉这一下比他手里拿着东西时还要用力，像是非要把账本从她身上找出来不可。
“快上车！我看好账本！”
小李在车里急得大喊，同时猛地踩下油门。
皮卡车“哐当”一声朝着活尸群撞了过去，车斗里的铁锹被颠了出来，正好扎进了一只活尸的胸口。
王姐从车窗里探出头，手里举着个打火机，嗓子都喊哑了：
“姑娘！看那边！”
她手指的方向，是仓库经理身后的管道。
有一些黏糊糊的液体正顺着管壁往下流，在地上积成了一小滩，
正是之前从地下带上来的那种黄汤，被雨水冲得四处扩散。
一旁的小李这才想起，这种黄汤碰到火就会爆炸。
她他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小李腾出一只手接住斧头，反手就劈开了旁边的消防栓。
水柱“哗”地一下喷了出来，正好浇在了仓库经理的冰雕上。
冰雕身上的冰开始慢慢融化，冻在里面的内脏也渐渐软了下来，一股难闻的腥臭味越来越浓，让人胃里直翻腾。
王姐趁着这个机会，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上的的打火机扔到了黄汤积成的水洼里。
火苗“腾”地一下窜了起来，顺着黄汤快速蔓延，转眼就把仓库经理的冰雕整个裹在了火里。
“轰！”
黄汤被点燃的瞬间，发生了爆炸。
气浪一下子把旁边的活尸掀出去老远。
仓库经理的冰雕在火里挣扎着往前扑，空着的手胡乱抓着，像是还在找那本根本不在他手里的账本。
纪白舟趁机跳上了皮卡车，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轮胎在泥泞的地上打滑，溅起来的泥水把车后面的火浇灭了不少。
车子冲过停车场栏杆的时候，纪白舟回头看了一眼，地下仓库的出口处已经火光冲天。
仓库经理的冰雕已经被烧成了黑炭，可他那只空着的手，还保持着向前伸的姿势，像是到死都不明白，账本怎么会不在自己手里。
皮卡车开上主干道的时候，雨势渐渐小了。
天边露出了一点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反射出一片光亮。
小李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账本拿了出来，纸页的边缘因为沾了汗水，已经有些发皱。
纪白舟接过来，一页一页翻开，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摸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我们终于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