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谢临川的声音辨不出情绪，但攥紧的指节泄露了他的不悦，“把系统调出来。”
傅柠咂了咂舌，知道他非要亲眼确认，才能接受这看似“巧合”的安排，于是将面板的权限共享给他。
谢临川扫过任务提示，尤其是“灌注欲果”和“神魂俱灭”的字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五味对他，倒是煞费苦心。”
这语气里的酸意几乎能凝成实质。
傅柠连忙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好了好了，大醋缸别醋了！这事我做，果子由你交给他，行了吧？我保证不去见他，不跟他多说一句话。”
谢临川压下躁意，将注意力拉回正题：“欲果…莫非就是你之前种下的那株灵植？”
“看吧，我们想的一样！”傅柠见他思路跟上，松了口气，笑道，“我也觉得就是它。我们也好久没回楼里看看了。从任务倒计时来看，沈寂的劫难说不定会在冥宝成熟之前就爆发……时间有点紧，先回五味楼吧。正好，也跟大家见个面。”
*
确实有小半年没和楼中众人好好相聚了。
傅柠的回归自然引来一片热情的问候与关切的目光。
见大家一切安好，修为各有进境，楼内事务也井井有条，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寒暄几句后，她便拉着谢临川直奔农场，去看那株问号灵植。
原本的面板提示是：【？？？的种子正在加速成长中！需？？？后成熟！】
然而，当傅柠蹲下身，专注地凝视它片刻后，面板文字倏然一变：
【欲果的种子正在加速成长中！需3天后成熟！】
“果然是欲果的种子。”傅柠指了指面板，证实了两人的猜测。
她忍不住摇头，心头浮起一丝微妙：“我怎么觉得，五味好像把我每一步都算准了？还有之前送种子的那位客人，也说‘我总会用得上’……”
她忽然打了个寒噤，“这种感觉，就像一直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让人发毛。”
谢临川摸了摸她的发顶：“这是属于你的机缘。对他们那样的存在而言，推演出沈寂既定的结局并不难。如此安排…或许正是为了帮你彻底解开这个心结，让你道途更顺畅。”
傅柠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也是。五味总归不会害我。好消息是，还有三天就成熟了。只是不知道将这果子‘灌满’，具体需要耗费多少时日，多少精血……”
谢临川立在她身侧，低低一叹。
就连这唯一的解决之道，也要以消耗她的本源为代价。这让他如何能心平气和？
三日匆匆而过。
欲果如期成熟。
植株顶端，只孤零零地结出了一枚果实。
形态果然如冥主焰离所说，成熟后果肉化为虚无，仅余一枚晶莹剔透、宛如琉璃的空壳，形状竟有几分像一颗心。
傅柠直接问道：“怎么凝练本源精血？你教我。”
谢临川面色沉凝，终究还是将方法细细告知。
傅柠依言尝试，小心从自身本源中剥离出一滴殷红中带着绿意的精血。
过程不算剧痛，但生命本源被抽离的感觉，仍让她蹙起眉，脸色白了一分。
她将其滴入欲果之中。精血落入，瞬间被吸收殆尽，而那透明的果壳内，隐约多了一丝红绿流光。
她尝试继续凝练，却发现一天之内，这果子似乎只能吸收一滴。
“一天一滴……”傅柠计算着时间，“还有七十三天，希望能来得及填满它。”
自此，傅柠的生活多了一项雷打不动的日程。
一天、两天、十日、三十日过去……欲果空壳逐渐被填满一半，内部的光华愈发浓郁明亮。
而傅柠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日渐苍白憔悴。
楼里众人渐渐察觉她的异样，也隐约知道她为救沈寂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反应最复杂、最痛苦的，是沈蘅。
她只敢远远看着傅柠每日从农场出来时强打精神的模样，心如刀割。
她明白，姐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哥哥。
而哥哥，在这场感情的角逐中，早已一败涂地。
可姐姐却仍愿为他如此牺牲……
愧疚与心疼几乎将她淹没。她躲在花绯墨和阿雪怀里哭了好几回，却不敢轻易走到傅柠面前。
她怕自己的出现，会给傅柠带来更多压力，或让她误会自己是在替哥哥乞求什么。
花绯墨总是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慰：“小蘅，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与你无关。阿柠只是在做她认为对的事，遵循本心，没人能逼她。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修炼，不辜负她的期望，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支持。”
而反应最为外露，也最为焦躁的，自然是谢临川。
如今，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傅柠。
每天她凝练完精血，他必定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近乎贪婪地吻她。
表面是醋意驱使的亲密，实则是将自身灵气源源不断渡给她，缓解本源亏空带来的沉重负担。
然而他们尚未缔结最高层次的道侣契约，谢临川无法将修为直接渡给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勉强支撑。
傅柠心知肚明，也就由着他。
这份笨拙却真挚的守护，是她此刻最坚实的力量。
本源精血的持续消耗，带来的负担远超预期。
即便傅柠每日在楼主房中静养，服用特制的灵食与丹药，再加上谢临川不惜代价的灵气滋养，她仍能清晰感受到体内日渐蔓延的空虚。
修为如退潮般缓缓滑落，从出窍前期一路跌至元婴圆满、后期、前期……
第七十天。
当傅柠将最后一滴精血注入其中，欲果一颤，散发出柔和圆满的光晕，终于被彻底填满。
她小心将它摘下。那心形的果实在她掌心微微搏动，带着奇异的热度。
妥善放入玉盒之中。
“好了……”傅柠长舒一口气，疲惫感的涌来令她几乎要站不稳，幸好被谢临川及时揽住。
如今她的修为已跌至金丹圆满。空有威压，内里却几乎耗尽。
她强扯出一抹笑，看向脸色比她更差的某人，故意调侃道：“任务完成，这份情我也总算能还掉了。还有，谢临川你现在的表情好丑……嘴巴都能挂油壶了。”
见她还有心思说笑，谢临川心头酸涩与怒火交织，最终全化作无尽疼惜。
他上前一步，将她打横抱起，小心安置在床榻上。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只低头在她眉心印下一个郑重而温柔的吻。
“……好，我去给他。”他低声道，“你好好休息。”
“嗯…别忘了我说的话。”傅柠实在撑不住了，话音未落，意识已沉入黑暗，昏睡过去。
谢临川在榻边静静守了她片刻，确认她呼吸平稳，身影便自房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