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柠迅速压下那点微妙的尴尬。她一个成年人，跟个未成年小妖怪较什么体感真假？幼稚！
她蹲下身，这才有心思细细打量这小鲛人。
深蓝湿发贴在脸颊边，宝石眸，鱼尾鳞片在毛球光芒下折射出梦幻彩光，确实漂亮得不似凡物。只是模样太过稚嫩。
傅柠伸手，扶她靠坐在相对干燥的洞壁上。总让她泡在泥水里，自己岂不真成了欺凌幼崽的恶霸？
“喂，小鲛人，”傅柠板起脸，试图显得严肃些，“知道这两个月你祸害了村民多少鱼虾蚌蟹吗？那是人家辛苦养来换钱糊口的！”
她倒不是真要给这个流落异乡、饥肠辘辘的小妖怪上什么道德课。但既然能交流，有智慧，道理总该讲一讲。
“哼！我才不小！”小鲛人把头一扭，“我回不去家了！饿了！不怪我！我又没伤人！”她已经很克制了！
傅柠“哦”了一声，指指旁边静立如雪松的谢临川，循循善诱：“看见没？这位大佬能送你回家。不过嘛，天底下可没白吃的午餐，对吧？更不能白送人回家，尤其你还欠了一屁股债。”
“你要什么？！”小家伙立刻警惕地瞪圆蓝眼，鱼尾不安地拍打着泥水。
傅柠没接话，反而好奇地戳了戳鲛人少女脸上未干的泪痕。
这突然的触碰惊得对方猛地一缩，咬住下唇，脖颈又泛出粉色。
“啧，胆子这么小。”傅柠收回手，饶有兴致地问，“对了，传说鲛人泣泪成珠，你的眼泪能变珍珠吗？”她纯粹是好奇这设定在修仙界是不是也存在。
一旁的五味暗自诧异：这知识是谢临川教的？还是阿柠自己世界的传说？修仙界与妖族往来不多，连他都是靠传承才略知一二。
谢临川唇线紧抿，沉声道：“阿柠，别碰她了。”
鲛人少女闻言，支支吾吾，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声音细若蚊呐：“你…你怎么知道这个？”
傅柠眼睛一亮：“还真能啊！”
她顿时笑逐颜开，仿佛挖到了宝，“那感情好！你赶紧哭点珍珠出来，按市价折算，把村民们损失的鱼虾钱赔上，我立马让这位大佬送你回家！童叟无欺，公平交易！”
“你…你真坏！”小家伙气结，哪有这样逼人哭的！简直是魔鬼！
“没错！我就是大坏蛋！”傅柠理直气壮，“快哭快哭！我还赶着去办正事呢！没空跟你耗！”
“我…我饿了！”鲛人少女梗着脖子讲条件，“没力气哭！我要你刚才吃的那个香喷喷的东西！给我，我就哭！”
五味解释：【鲛人泪化珠的确需要消耗自身能量。她现在维持半人半鱼的原型都吃力，能量匮乏，倒也没完全骗你。】
傅柠了然：【给她哪个？青玉枣还是惊雷酥？】
五味：【给她块之前备着的果冻就行，能量温和，对妖也适用，足够补充她哭几颗珍珠的消耗了。】
傅柠依言拿出一块果冻。考虑到鲛人被锁链捆着，她直接递到她嘴边。
“好香！”小家伙像饿坏的小兽，迅速吞下果冻，舌尖不经意掠过傅柠掌心。
一缕连谢临川都未曾察觉的印记，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五味：【？】嚯…这小鲛人…胆子不小啊。
傅柠没在意，只催促：“吃也吃了，现在好了吧？能哭了吗？”
“好……好了。”鲛人少女精神稍振，蓝眸悄悄瞥了傅柠一眼，又迅速垂下，“你……你再像刚才那样，用那个碰碰我……”
话音未落，缠在她腰腹和鱼尾的光链骤然收紧！
“速度。”谢临川嗓音冰冷。
傅柠忍不住耸肩——这语气她太熟了，灵境训练时谢老师就是这么无情！
鲛人少女浑身一僵，恐怖的威压让她尾巴尖都绷直了。她终于意识到，旁边那个沉默的男人，比眼前的少女可怕千万倍。
傅柠可不想再当这鲛人play的一环，又催了催：“赶紧的！我老师脾气可不好，等急了直接把你ka——”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在双重威压下，小家伙瘪瘪嘴，终于认命地开始酝酿情绪。
想到流落异乡的委屈，被这坏女人欺负，还有回不了家的恐惧……大颗泪珠接连滚落。
泪珠离眶即凝，泛出珠光，化作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
傅柠连忙伸手接住，入手还带着泪的余温。
一共七颗，颗颗光泽内蕴，绝非俗物。
“哇哦……”傅柠忍不住惊叹出声，这修仙界的鲛人泪珠确实漂亮！手感也好！
五味道：【不错，极品的鲛人珠，看来这小家伙血脉相当纯净。一颗的价值就远超那些鱼虾损失了，剩下的自己留着。】
傅柠心下欢喜：【好嘞！不知道这东西磨成粉会不会有超强美容养颜效果……】
五味无语：【我是说，可以找你的赵铁锤大哥，让他帮你打点好看的首饰，如此品质的鲛人珠在修仙界也极为罕见，这也是绝佳的法器材料。】
傅柠：【哦哦哦。】还还剩六颗，正好给女员工和姬姐姐一人一颗当耳钉。
五味：【……】哦个屁！哪个女修像她一样天天就穿最简单的素衣绑个发带！
他吐槽完又忽然想起一件事。
首饰…？啊！对对对，他差点忘了！
小鲛人止住哭泣，泪眼婆娑地看向傅柠：“……你，你叫什么名字？”
傅柠现在对名字极其敏感，顿时警觉，刚要张嘴问“你想干嘛”。脑中已炸开五味的警告：【别告诉她真名！！】
“不可！”谢临川同时出声，袖袍一挥，力量裹住鲛人少女！
“诶？等等！我还没……”对方只来得及惊呼半声，便化作流光，消失无踪。
傅柠挠头：“你们也太紧张了。妖族也像鬼修那样，能用真名施法？”
【还好，还好。谢临川反应够快。】五味接话，【虽不像在幽界那般涉及根本法则，但鲛人这类古老妖族自有追踪秘法，常与真名挂钩。幼鲛看似无害，可食肉妖族的凶性藏在骨子里，不得不防。】
谢临川也道：“鲛人一族素来神秘莫测，性情难以捉摸。这幼鲛看似温和，但其捕食鱼虾时的凶悍你也见了。稳妥为上。”
“明白了！还好送走了。”傅柠好奇，“送回去就没事了吧？”
谢临川肯定道：“嗯。我已将其送回其族地附近海域，有族群长辈约束，应无碍。”
傅柠睨了他一眼：“老师你知识面真广，什么都知道。难道以前也和妖族打过架？”
谢临川略微停顿：“的确交手过。”
五味默默吐槽：……应无碍？那可未必。
方才那小鲛人可是偷偷给阿柠下了个“海潮印”……谢临川没察觉也正常，这东西隐晦温和，属正面效果。
只是这印记一生一次，对鲛人意义特殊。
五味眯了眯眼，要不要现在就告诉谢临川？
他心思一转，嘛，算了…也没什么必要。又不是什么诅咒印记。某种意义上说，日后也是阿柠的机缘。
洞内安静下来。
“好了，鲛人的事解决了。”傅柠收起珍珠，拍拍手，“现在该去解决阿雪姐的事了。”
两人身形一闪，已至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