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剑仙珠玉在前,李某岂敢僭越。”李焕望着对方剑意中浑厚道韵,暗自摇头——这终究非他之道。
\"往后我不再执剑了。“白燮忽然道。
\"什么?\"李焕愕然。这位距陆地剑仙仅半步之遥的宗师竟要封剑?
\"承蒙朝廷擢升兵部侍郎,剑道终是过往云烟。\"白燮袖袍翻卷,将佩剑抛来,\"此剑名霸秀,赠你了。\"
大离名剑榜首的寒光在李焕掌中震颤。未及推辞,白燮已转身:\"待你登临绝顶时,让它替我看看高处风光。\"行至月洞门忽又驻足:\"此间事毕,速离漩涡。\"
消息传开时,徐府上下震动。徐芷虎捏碎茶盏,徐奉年眼底妒火灼人,唯徐堰彬与轩辕敬诚相视一笑。半月光阴,如沙逝指间。
话,通过\"剑穗轻晃青石板绽星火”等意象增强画面感,删减冗余解释性文字,使对话更凝练。名剑\"霸秀\"等重要元素悉数保留,末段采用蒙太奇式转场增强余韵。)
陈婷和紫女等人伤势痊愈,徐芷虎与家的婚约正式解除,众人明白起程前往上阴学宫的日子到了。
数百辆满载嫁妆的马车在大雪龙骑护卫下驶离府邸,玄琅与白燮站在门前目送车队远去。原本热闹的宅院顿时冷清下来。
\"我也该动身去京城了。\"白燮背起行囊对玄琅说。
\"不多住几日?\"玄琅有些意外。
\"公务要紧,族中事务就托付给你了。\"白燮摇头拒绝。
\"放心。\"
看着白燮策马疾驰的背影,玄琅暗自摇头。这位堂弟急着离开,多半是想去送徐家姑娘。既然他已答应赴任兵部,这些事便随他去吧。
当车队行至江南道边界时,白燮果然策马追来。徐芷虎掀开车帘唤道:\"小叔。\"
\"嗯。\"白燮应声后正色道:\"如今你已不是家媳,这个称呼不合适了。\"
\"知道啦。\"徐芷虎眨眨眼,”小叔专程来送我?\"
\"顺路去京城。“白燮答道。
徐芷虎抿嘴轻笑,京城与北凉方向相反,这分明是特意相送。
\"江湖险恶,回北凉后就别再出来了。”白燮叮嘱道。
\"嗯。\"
\"就送到这里吧。\"白燮勒住缰绳,朝徐奉年喊道:\"北凉王府家大业大,不会嫌弃你姐姐吧?\"
\"棠梨先生放心,只要有我在,姐姐绝不会受委屈。\"徐奉年郑重承诺。
白燮向众人拱手作别:\"他日诸位若到京城,定当设宴相待。\"说罢策马远去。
\"人家能有这般真性情的剑客,倒也不算无可救药。“轩辕敬诚感叹。
\"可惜棠梨剑仙已成绝响。”众人唏嘘之际,徐堰彬拿着行军图请示李焕:“接到小姐后直接返回北凉,先生觉得如何?\"
\"徐将军安排便是。”李焕推回图纸。
\"若无意外,明日清晨可抵上阴学宫。\"
\"这么快?\"
\"学宫毗邻江南道,若是单人快马四个时辰足矣。\"徐堰彬解释道。
“上阴学宫那些读书人向来不待见北凉,我们这么大张旗鼓过去,能进得了他们的山门吗?”
李焕谨慎地问道。
“先生不必担心。”
徐堰彬笑着回答:“有我家小姐在,咱们在上阴学宫横着走都没问题。”
“小姐在上阴学宫竟有这般能耐?”
李焕显得很是吃惊。
“上阴学宫汇聚了大离最出色的文人学子,有时候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我们北凉了。”
徐堰彬笑着解释道:
“我敢这么说,全因我家小姐性子刚烈。”
“只要听到有人说北凉的不是,她必定要跟对方比试,至今未尝败绩。久而久之,那些学子再也不敢公开诋毁北凉。”
这位徐渭熊小姐与世子他们不同。
不仅精通琴棋书画,更擅长治国谋略。
王爷曾感叹:“可惜渭熊不是男儿,否则后继有人。”足见其才能。
“真是稀奇。”
“人才辈出的上阴学宫,竟被一个女子压得喘不过气。”
此刻,
李焕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姨子充满了好奇。
“先生可千万别在我姐面前说这种话,她最讨厌别人因她是女子而轻视她。”
徐奉年连忙提醒:
“要是让她听见,可不会给你留半点情面。”
“当真如此?”
李焕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
徐奉年郑重其事:
“连徐哓都被我姐教训过,不信你问徐叔叔。”
见徐堰彬点头,李焕对这个便宜小姨子多了几分忌惮。
夜深时分,距离上阴学宫仅剩百余里,
大雪龙骑兵安营休整,李焕刚躺下,徐脂虎的丫鬟就找上门来。
“先生,小姐说她病了,想请您去看看。”
“告诉她我今天累了,改日再去。”
“小姐说她病得很重,若先生不去,恐怕熬不过今晚。”
“那还是去看看吧。”
李焕鬼使神差地跟着来到徐脂虎营帐,丫鬟支开守卫,老老实实在外把风。
当看到徐奉年陪着一位白衣女子走来时,丫鬟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认没看错后,急忙低声提醒:
“小姐,世子和二小姐来了!”
营帐内顿时乱作一团。
听着渐近的脚步声,看着手忙脚乱穿衣的徐脂虎,李焕整了整衣衫高声道:
“大小姐的风寒已无大碍,今晚好生休养,切莫再着凉。”
说完便背着药囊走出营帐,正好与徐奉年、徐渭熊迎面相遇。
丫鬟心跳如鼓。
李先生若晚出来片刻,世子和小姐就要撞个正着了。
“咦?世子怎么来了?”
李焕故作惊讶地率先开口,为徐脂虎争取时间。
“先生为何在此?”
徐奉年同样满脸疑惑。
“大小姐染了风寒,唤我来诊治。”
李焕从容应答。
“大姐染了风寒?严重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徐奉年神色焦急,一旁的徐渭熊也微微蹙眉。
“我已为大小姐驱散体内寒气,现已无碍,只需静养即可。”
李焕说完,不等徐奉年回应,转而问道:“这位可是徐渭熊小姐?”
“渭熊见过李焕先生。”
徐渭熊拱手致意。
“久闻小姐才名,今日一见,方知传言有误。小姐岂止是才女,分明是巾帼英杰。”
李焕笑着奉承道。
徐渭熊谦逊道:“先生过誉了,渭熊愧不敢当。与先生的成就相比,渭熊不值一提。”
“小姐何必自谦?单凭您所创的围棋十道,便已远胜于我。”
原本大离围棋仅有十七道,徐渭熊嫌其乏味,改为十道。谁知此举竟受天下文人推崇,十道围棋渐有取代十七道之势。而这不过是她随手为之。
“围棋十道岂能与先生的治国十策相提并论?我曾研读先生大作,治国十策方为大贤之论。”
两人互相推诿,听得徐奉年连连摇头。
不多时,徐脂虎整理好衣衫走出营帐,见徐渭熊在场,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呵,若非听闻你被人逐出家门,怕你一时想不开,我才懒得跑这一趟。”徐渭熊冷笑。
“哦?”徐脂虎挑眉,“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一切安好,你可以回去了。”
“你说回就回?我岂不白跑一趟?”徐渭熊反唇相讥。
“那你想怎样?”徐脂虎笑问。
“我累了,要歇息。”
话音未落,徐渭熊已掀帘入帐。
帐外只剩李焕与徐奉年二人。李焕低声问:“她们姐妹关系一向如此?”
“向来如此。”徐奉年揉了揉眉心。
“原来如此。”李焕了然。
“习惯就好。”徐奉年拍拍他肩膀,“喝酒去?”
“喝酒?”李焕略显诧异。
“你治好了大姐,我总该谢你。走吧,新酿的绿蚁酒,正好尝尝。”
徐奉年不由分说揽过李焕肩头。
李焕回头看了眼营帐:“那她们……”
“无妨,明日便和好了。”徐奉年拉着他大步离去。
帐内,
徐渭熊蹙眉嗅了嗅,冷声道:“你这帐中怎有股怪味?平日不开窗通风么?”
“睡不着就滚回你的上阴学宫去。”
徐芷虎强压着心头慌乱。
方才仓促收拾了营帐,却掩不住那股暧昧气息。
“亵衣藏被子里作甚?”
瞥见薄被带出的红色亵衣,徐芷虎怔了怔。
“我乐意。”她笑得眉眼弯弯。
“与人私会了?”徐芷虎挑眉追问。
“可不是?吓得我衣裳都来不及收。”
她半真半假地点头。
“莫非还想说李焕是你的入幕之宾?”徐谓熊冷笑。
“哎呀,这都瞒不过你。”徐芷虎抚掌轻笑。
“他若瞧得上你,我生吞了这亵衣。”徐谓熊讥诮道,“下回编谎用点心思。”
“爱信不信。”徐芷虎将亵衣甩上屏风,与徐谓熊同榻而卧。
夜半,徐谓熊猛然睁眼:“再乱碰,剁了你的爪子。”
“身段倒是养得不错。”徐芷虎吃吃地笑。
“无趣。”徐谓熊翻身背对,半晌忽轻声问:“回府后有何打算?”
“养几十个面首,夜夜快活。”徐芷虎眨着眼。
“不怕父王抽断鞭子?”
“他舍不得。”她笃定道。
“不嫁了?”
“北凉凤心里装着北凉,装着你们,再装个李焕——”她忽然咬住舌尖,“咳,总之容不下旁人了。”
“随你。”徐谓熊沉默片刻,“自己拿主意便是。”
待身侧呼吸渐匀,徐谓熊起身轻叹,却未瞧见徐芷虎唇角狡黠的弧度。
晨光初现时,李焕踉跄出帐,浑身酒气熏人。
“先生昨夜饮了多少?”徐芷虎蹙眉。
“记不清了。”他揉着额角。
“给先生盛粥。”她吩咐丫鬟,声线温柔,“宿醉伤身,暖胃最好。”
李焕正要道谢,忽见徐谓熊等人目光古怪,急忙正色:“多谢大小姐体恤。”
“父王再三叮嘱要照料先生。”她垂眸掩去异样,“若出差错,我们万死难辞。”
徐谓熊心中暗自思忖。
她对徐芷虎的性情再了解不过。
即便是徐哓也未曾得到她这般关切,莫非……她对李焕有意?若真能成,倒不失为一桩美事。
徐谓熊开口问道:“先生昨夜饮的是绿蚁?”
“正是。”李焕点头。
“先生觉得北凉的绿蚁酒如何?”徐谓熊继续追问。
“绿蚁醇厚浓烈,甚合我意。”李焕毫不犹豫地回答。
“绿蚁乃我北凉名酒,府中藏有数十坛陈年佳酿,先生若不嫌弃,待回北凉,我愿悉数相赠。”徐谓熊笑道。
“那再好不过。”李焕面露喜色。
“先生可知绿蚁酒名的由来?”徐堰彬忽然插话。
“愿闻其详。”李焕摇头。
徐堰彬笑道:“说来这名字还与小姐有关。早年绿蚁在北凉不过是无名散酒,上至王爷,下至士卒皆爱饮。某日王爷命人打酒佐餐,小姐觉得北凉王饮散酒有失体面,便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中的‘绿蚁’二字为其命名。自此,此酒便有了绿蚁之称。”
众人闻言,皆恍然大悟。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李焕轻声吟诵,“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好酒,当真是好酒。”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徐谓熊细细品味,赞道:“先生这两句如画龙点睛,为绿蚁赋魂,妙极。”
众人纷纷附和。
“是小姐开篇绝妙,我不过随口接续。”李焕谦逊道。
“若先生只是随口,那我这开篇岂非不堪入目?先生莫再推辞。”
“岂敢岂敢。”
见二人互相推诿,众人顿觉早膳索然。
大雪龙骑兵再度起程时,李焕应徐谓熊之邀对弈。
车厢内檀香缭绕,座无虚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