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遗嘱要求我，千万别打开阁楼。
我撬开阁楼发现满墙剪报。
都是孩童失踪案，时间跨越三十年。
最后一张是我孩童模样的寻人启事。
照片下面写着：
“这个质量最好，没舍得用。”
《园丁》
别墅花园总在周一清晨被修剪整齐。
可我从未雇过园丁。
监控拍到的是个穿工装的无脸人。
他弯腰时后颈有串数字纹身。
和我上周切除的良性肿瘤病理编号，
一模一样。
《通勤班车》
末班公交每次停靠都不开门。
司机对着空座位报站名。
昨晚他念了我家的地址。
车头显示屏滚过一行红字：
“乘客已满，请等下一班。”
可车上明明只有我一人。
后视镜里所有座位渐渐浮现透明人影。
《临终关怀》
独居老人收到政府送的智能电热毯。
温度随体温自动调节。
她睡得越来越久。
女儿发现时老人已轻度脱水。
毯子内衬印着小字：
“临终关怀试用版——让归途如春夜般安详。”
《秘密》
我继承的闹钟，每天都会自动响铃一次。
最近每次都提前一分钟响铃。
三个月后它在凌晨三点叫醒我。
指针逆着走。
梳妆镜浮现血字：
“谁在此时望向窗外……”
“谁就接替我看守家族秘密。”
窗帘自动拉开。
对面废弃十年的别墅灯火通明。
《全勤奖》
工厂规定全年无休可获黄金徽章。
父亲去世那日我请了假。
主管悄悄塞回考勤卡：“别声张。”
月底我收到徽章和感谢信：
“祝贺您成为第三代‘永不缺席者’。”
工厂纪念馆里挂着两张遗照。
祖父和父亲都戴着同样的徽章。
死亡日期都是他们请假的次日。
《护身符》
寺庙高僧给我刻了枚木牌。
“贴身佩戴可挡灾。”
从此我总在镜中看见后背趴着黑影。
木牌日渐发黑。
昨夜它突然碎裂。
黑影完整地站在我床边鞠躬：
“契约完成，下次灾劫来时，就是您本人了。”
《余额》
蛋糕店给寿星打一折。
我出示身份证时店员多复印了一张。
午夜收到短信：“寿命验证通过。”
“您已享满九十年预付优惠。”
“余额：一小时。”
蛋糕蜡烛怎么吹都重新燃起。
糖霜浮现字迹：
“许个愿吧，用最后的时间。”
《传承》
老教师交还办公室钥匙那晚。
所有教室同时亮灯。
监控显示每间都坐着她的幻影。
在重复四十年来的第一堂课。
校长收到她手写的最后一份教案：
“知识会传承，执念也会。”
“下任老师请善待这些回声。”
“它们比活人更记得黑板上的每一道痕。”
《辣酱》
名厨去世前给仇人寄了罐自制辣酱。
标签写：“辣度代表我对您的敬意。”
仇人每吃一口就失去一种味觉。
全部吃完后，他变成味觉空白者。
罐底写着：
“这是我癌症晚期舌头的味道。”
“苦不苦？”
《自动续费》
免费试用的人寿保险App。
到期日那晚弹出提示：
“检测到您仍存活，已自动续保。”
“保费将从亲密联系人账户扣除。”
我疯狂寻找取消按钮。
发现一行小字：
“死亡是唯一解约方式。”
“我们推荐自然到期。”
《牙齿》
牙医诊所推出保存乳牙服务。
三年后我收到当年的铁盒。
里面除了牙齿还有张字条：
“你女儿的第一颗牙真漂亮。”
“和她妈妈临终前留给我的一样。”
“猜猜哪颗才是你亲生的？”
我妻子此刻，正在产房待产第一胎。
《简历》
求职网站自动优化我的经历。
渐渐把别人的项目成果编入我的履历。
我靠这份简历进入顶尖公司。
今日收到前同事的葬礼通知。
讣告里列举的成就。
和我简历上的段落一字不差。
《爸妈》
女友在我家过完年，才回她自己家。
她发来家庭合照：“我很喜欢你爸妈送的手镯，他们说只传给儿媳。”
照片里我爸妈笑得真切。
可是，他们十年前年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