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林中,红黄绿三色交织,风掠过树梢,三种颜色的叶片沙沙作响。
秦痒缓缓伸了个懒腰,透过林间细碎的阳光,望向不远处缓步向着他走来的两人。
一人年事已高,头发花白,瘦如干柴,手持一根算命幡,玄色绸缎上金线绣着北斗七星,隐约可见上面用朱砂写着“神机妙算”四个大字,边角垂落的铜铃随着步伐轻晃,发出清越声响。
另一人则背着一个褪色的青布包袱,还有一把古旧的琵琶,此人身形微胖,圆脸肉鼻,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两条缝,露出一口带着烟渍的黄牙,透着几分市井气息。
两人踏过满地斑驳光影,缓缓走到近前。
“呵呵呵,今日有劳二位了,许久不见,没想到二位兄长的修为又精进了几分,实在令在下惭愧。”
秦痒笑着微微一抱拳,说了一番客套话。
手持算命幡这位阴恻恻的笑了两声,抱拳回礼道:“愧不敢当,我羊胡子今日能为秦兄办事,实乃幸事。”
“你说是吧,胖驴。”
胖驴嘿嘿一笑,没多说什么,对着秦痒微微一抱拳,以示敬意。
秦痒点了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锦袋,上前递出:“这是提前答应二位的玄晶,采药虽说毫无风险,但也请二位届时莫要留手。”
二人听罢对视一眼,伸手接过锦袋。
羊胡子用枯瘦的手指捏了捏锦袋,听到里面玄晶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将锦袋收入怀中。
“秦兄果然仗义!你放心吧,此事我俩之前不是干过一次吗,到时候保准把事儿办得妥妥当当。”
胖驴咧开嘴,乐呵呵的把锦袋收入包裹,随后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出发吧!在下替秦兄办完了事,还打算上路呢。”
秦痒闻言露出一抹疑惑:“哦?你这是要去哪?”
胖驴面露愧色:“嘿嘿,在下只不过区区炼精期四层境界,这兵荒马乱的,当然是寻一处僻静之地躲两年,等风调雨顺了再回来。”
“呵呵,老夫刚给你卜了一卦,你此行怕是凶多吉少,还不如留下来,我等也算相互能有个照应。”
“羊兄算卦十算九不灵,可别咒我了,你们实力高强,在下可比不了,当下我意已决,待后年春暖花开之际,回来再和你们把酒言欢吧。”
秦痒点点头,胖驴的选择可以说是非常明智的,这也是大部分游玄的选择,战场瞬息万变,万一齐云国某个炼魂期的老妖怪发了脾气,覆灭寒城也仅在一息之间。
当然了,高风险就意味着高回报,选择留下来的游玄都是看中了这一点,也许赌上一把,境界连升两层都不是难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保全性命和机遇,难以两全。
“既然这样,我就不劝老哥了,祝你此行一路顺风,不过眼下还得先等等,我还邀请了一位小兄弟,等他来了咱们就可以走了。”
“谁啊?”羊胡子问道。
“哦,你们都不认识,等他到了我再给你们介绍一二吧。”
二人点了点头,都没再多说什么。
随后过了约莫两炷香的功夫,林间小路上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头戴斗笠,左臂绑了一块虎皮的瘦高人影缓缓走了过来。
“他来了。”
秦痒说着,向不远处的江真招了招手。
“这人…面生啊…”
羊胡子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只觉得对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随后他竟然当着二人的面,轻轻抖了抖他那张算命幡,一道无形的波纹随之向着江真缓缓探了过去。
“原来是炼精期三层的小娃儿,呵呵。”
秦痒见状瞥了一眼羊胡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这种使用法宝探测他人境界的行为是非常不尊重人的,如果二者相互不认识的情况下,很容易动手打起来,况且江真还是他邀请过来帮忙的朋友,这一举动无疑是驳了他的面子。
不过好在江真不懂,只觉得自己在看向那名算命先生的时候,浑身一阵发紧,同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被对方看了个干净,仿佛不着寸缕一般,令他感到十分奇怪。
待到近前,秦痒微微一笑道:“廖兄辛苦了,本想着让你多休息几日,可我这突然有点小变故,需要你出手帮个小忙,还望见谅。”
江真默不作声的瞥了一眼他身旁的两人,暗中提起了十二分戒心,抱拳道:“无妨,不知是什么事?”
秦痒还未开口,羊胡子却突然抢过话茬儿道:“采人药!小娃子采过吗?”
江真闻言眼神一凛,斗笠下的眉峰轻蹙:“没听过。”
胖驴“噗嗤”笑出声,肥硕的肚子随着笑声抖动:“老羊头,别吓着小娃娃!”
秦痒苦笑一声,连忙上前搂过江真肩膀,感受着对方紧绷的肌肉,轻轻拍了拍:“廖兄别瞎想,来,在下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羊胡子老兄炼精期五层境界,这位老兄是胖驴炼精期四层境界,都是自己人。”
“两位老兄可别欺负我这兄弟了,他叫廖存,人非常不错,炼精期三层,如果他不愿出手帮忙,那几味药可采不得了!当下这节骨眼儿,炼精期三层的玄者可不太好找。”
谁料羊胡子闻听此言,却是冷哼一声,将算命幡一甩,铜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秦老弟,不是我多心,这小子周身带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总感觉有什么瞒着咱们?”
说着,浑浊的眼珠在江真斗笠下的脸上转了转。
胖驴挠了挠头,打了个圆场道:“老羊头你就是疑心病重!秦老弟的朋友,那能差到哪去?”
他说着还不忘朝江真挤了挤眼,“小老弟,别往心里去,这老东西算卦不灵,看人也不准!”
“没事。”
江真淡淡的说了一句,压根儿没往心里去,等以后有机会再宰了对方。
秦痒笑了笑道:“呵呵呵,确实如此,廖兄别往心里去,二位老哥没有别的意思,都是心直口快之人。”
“没事。”
江真又重复了一句随后问道:“只是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是没听过人药是何物,不知秦兄可否告知一二?”
秦痒思忖了片刻,随后道:“待会让你见见我那药园子。”
“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