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宗寻皮盗将骨,邪魂冲棺夺其舍;
残躯寄老岩矿行,塑傀造阵瞒天命;
卅年暗炼求金体,一败终销宿世名;
孽缘因果皆成烬,独剩荒丘冷月横。
缘分,有时候就是如此奇妙……
这是一场不是你不出门就可以躲避的大雨,更不是你去了某个地方,遇见了某个人。
而是你必须要遇见某个人,所以才会去那个地方……
将军冢事发后,璃国仅有寥寥数人得知了这一消息,满打满算尚不足一掌之数,甚至就连其当今圣上都被蒙在了鼓里,依旧筹划着攻打齐云国的等等诸多事宜。
而真正的真相,或许永远无法被揭晓,除非某一天奇刃再次出世,众人才会惊讶的发现其中的因果纠缠与尘封秘辛。
但那暂时与江真无关。
他在墓室之中醒来之后,就被迫带着黑六的尸体钻出了盗洞,逃到了将军冢的外面。
至于为什么说是被迫,因为他左臂那根血肉交织的粗长触须,死死黏在了对方的尸体上面,还利用其上无数细小的吸盘贪婪的吸食着上面的血肉。
无论他怎么甩也甩不掉,并且他还发现,其竟然与自己的臂膀融为了一体。
苦痛相随,触感与共,如臂驱使,仿佛生来便是如此。
更可怕的是,这鬼东西在他体内丹田处还有一块鸡蛋般大小的存在,宛如一枚肉瘤。
二者之间藕断丝连,在他体内另辟蹊径,形成了两条特殊的法脉。
江真没来得及仔细研究,逃出生天之后一路向前不知走出了多少里路,直到走出毒瘴,看见一处一人多高的岩洞,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彻底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可谓是昏天黑地,时而清醒时而意识模糊,根本记不清过去了几轮日夜。
终于,在这天清晨,江真幽幽醒转过来。
不过更确切的说是被饿醒的。
醒来之后,他发现左臂一直拖拽的黑六尸体竟是连渣都没剩下,全被触须吃了个干净。
而尸体所化的精气竟是一点也没浪费,一部分化为法力流进了他近乎干枯的法脉之中,而一部分则顺着法脉融进了丹田处的肉瘤。
其实这就是法力衍生的过程,就相当于江真多了一个胃,消化食物炼化精气转为法力。
可多了一个胃,也代表着多了一张嘴,肉瘤也在无时无刻在汲取他的法力。
通过江真一番摸索之后发现,只要自己动用左臂的触须,它的汲取速度就会加快。
若是自己不动,汲取法力的速度就会变得奇慢无比。
总而言之,这鬼东西如今算是和自己共生了。
他倒是没觉得触须恶心,暂时也没发现它寄宿在自己体内产生了哪些不良后果。
反而是觉得把黑六化为精气这一过程挺反胃的。
同类相食,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讲,都是骇人听闻的一大禁忌。
不过江真自认为自己算是比较善良的那一类玄者,好在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被动吞噬了黑六的尸体,总好过有些玄者利用活人炼制人丹来提高修为。
在这一问题上面,他没有过多矫情。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先填饱肚子,之后养好伤势,恢复了法力,再想办法离开青崖山脉。
所以一连几天,江真都没有离开岩洞太远,而是就徘徊在四周,靠着打猎填饱肚子,没事的时候就在修炼心诀压制走火入魔。
幸好这片山里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外人进来过了,猎物几乎成群,兔子、獐子、鹿甚至是老虎。
江真几乎来者不拒,不到四天的功夫,他的岩洞里面就堆满了各种动物的尸骨。
没办法,他现在的食量简直是太大了,一天三只獐子,几乎都不够他和奇刃分的,后者一天就得吸食一大半血肉来滋养他体内的肉瘤。
不然触须就会反过来汲取他体内的血液来滋养。
这也就造成了他一天要外出两三趟跑去打猎,有时候要跑出很远,才能堪堪满足自己和奇刃一天的需要。
不过有利就有弊,在不停的吃吃喝喝间,他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突破了丹田处的那道屏障,来到了炼精期第三层境界。
并且伤势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至少行动上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如今他一拳击出,碗口粗细的小树能被其打飞出去数丈之远,并且只用了不到六成力。
好奇心促使之下,他也想试试手臂上触须的威力,如果它要是能像最开始那样变成一把刀就好了。
可是这些天过去,他最多也就是把它当成鞭子去缠住猎物。
除了发现其韧性极强,延伸开最多有两丈多长,放在猎物边上会自动催生出一排排吸盘吸取血肉之外,其它的他并没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眼下到了炼精期第三层,说什么也要试一试!”
江真暗暗下定了决心,随后便在外面找了一块较为平整光滑的岩石,挥舞起了左臂的肉鞭。
但试了半天,他最终发出了一道压抑的叹息。
而岩壁上那些歪歪扭扭刻满的划痕,则记录着无数次徒劳无功的尝试。
并且触须与他身体相连,对方或卷或曲,抽打岩壁毫发无损,可反过来疼的却是他自己。
再加上每一次挥舞,丹田处的肉瘤都会剧烈收缩,贪婪的汲取着他体内的法力,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丹田中的法力就快见底了。
“不对,肯定不是这么用的。”
“若是当成法宝驱使呢?”
这般想着,江真觉得自己从外貌上忽略了触须的本质。
于是深吸一口气,将丹田处所剩不多的法力强行抽离,注入了肉瘤之中。
这回,终于是有了一些变化!
刹那间,随着法力顺着两根特殊的法脉游走进了触须之中,竟使得它骤然绷紧。
紧接着两根法脉一同断裂开来,一股淡青色的黏液顺着分离处滴落。
江真强忍着手臂传来的酥麻感,目光死死盯着触须的变化,任由其完全脱离躯体。
只见其即将脱离落地的瞬间,触须竟开始在地上诡异地扭曲盘旋,突然化作一柄一丈多长的长刀,“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此时定睛看去,其刀身处布满了细密的紫色肉筋,一跳一跳的,血肉刀刃流转着冷冽的光泽。
虽不如最初见到的那般异常凶猛,但至少被江真摸索出了它最正确的驱使方法。
“成了!”
江真喜不自胜,下意识握住长刀尾端,紧接着试着随手挥出一刀,刀刃突然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咔嚓!”
面前的石壁表面竟瞬间出现一道深达数尺的裂痕!
“什么?!”
江真张大了嘴巴,直接愣在当场。
然而下一刻,丹田处的肉瘤疯狂颤动,开始以十倍速度汲取法力,但此刻江真体内哪里还有法力,浑身精血瞬间被其抽取转化。
他的脸色瞬间煞白,连忙将长刀重新贴回手臂。
刀柄处重新与皮肉融合的刹那,两根特殊法脉突破皮肉直接窜出衔接,血肉长刀扭动之间重新化为一根丑陋不堪的粗壮触须。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饥渴感随之席卷全身。
“肉!我需要肉!”
江真如同饿狼一般颤颤巍巍的向着密林之中走去……
这次惊人的尝试之后,他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恢复过来,周围一里之内,基本上能找的到的猎物都被他吃了个干净。
后来他干脆就离开了岩洞附近,顺着一条山间的溪流走到哪就吃到哪。
一路上走走停停,身上的衣物化为一整张兽皮裙,宛如一个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