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来了?!
江真轻轻挪开了对方放在下巴上的手指随后下意识地往怀里摸了摸,半晌过后,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偷了我的东西?”
玩心闻言,斗篷下传来一声轻笑,那把匕首突然抵住江真咽喉,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僵住。
“我再问最后一遍,蚀欲铃呢!”
“把我的东西先还给我!”江真毫不退让,任凭匕首在颈侧压得更紧,血珠顺着锋利的刃口滚落。
双方僵持了许久,就在匕首即将刺穿江真脖颈的那一刹那,只听玩心冷笑一声,立刻收起了匕首,接着一甩宽大的衣袍,无数杂乱的物品瞬间散落一地。
“这堆破玩意儿对你来说,比命还重要?”
江真赶忙弯腰,捡起了那件宁蓉的肚兜抖了抖,随口解释道:“乡下人,贱命一条,哪有东西值钱。”
接着他依次将地上的东西捡起,直到摸到从张素那里劫来的春图时,一个靴子顿时踩住了他的手。
“蚀欲铃到底在哪!?你这条跟蛆一样的败类!”
靴底碾过春图,将江真的指节压得发白。
“别急,咱们为什么不先谈谈合作的事?”
“合作?”玩心嗤笑,兜帽下隐约露出半截带着狰狞伤疤的苍白下颌:“真是可笑!你除了那件蚀欲铃,拿什么跟我滋露宗谈条件?罢了,我没有耐心再等了,宰了你我再派人去找!”
说罢,玩心竟反手一刀直接向江真脖颈要害处刺去,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只见江真嘴角微微上扬,眼前一阵扭曲晃动,脖颈顺势往一旁歪了歪。
“咔!”
匕首瞬间刺入了床板之中,距离江真的脖子仅差几寸。
“浮屠眼!?”
“你居然会浮屠眼!”
“怎么?很惊喜吗?”江真揉了揉眼睛,单手撑着床板从地上站起,“我明明不想当和尚,却因为有这双眼睛,那帮和尚就强行把我扣留在寺庙,可恨的是我还跑不了,只有待在这山上才能压制我的病,所以我是真心诚意想要和你们合作,即便你们看不上我,我也不会去告发你们,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玩心听罢一摆斗篷,转过身望向了门外,良久才缓缓转回身,斗篷下传来一声冷笑:“就凭这些,也想谈合作?”
江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挺直腰杆道:“你以为这中峰的破庙就是真正的殊胜寺?错了!这里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寺庙在上峰,而能进入上峰的,唯有拥有浮屠眼之人。”
玩心的脚步一顿,兜帽下露出的苍白下颌绷紧:“不用你说,这我们也知道。”
“呵呵,知道?”江真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册春图,在手中翻开一页,欣赏着上面的美景:“恐怕你们就算知道,但也没有办法破解吧,不然也不会等庆典再动手了。”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虽然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咱们的利益并不冲突,我被困在这鬼地方,出也出不去,病也治不好,只要你们想要合作的话,我就可以随时为你们进入上峰办点小事儿,况且,有了我,还可以为你们在这寺中打探消息。”
玩心沉默片刻,袖中匕首微微颤动:“我凭什么相信你?”
江真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信任我?!”接着摆了摆手道:“那我也没办法,反正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杀了我,蚀欲铃你也找不到,得不偿失。”
屋内气氛刹那间凝重如铅,玩心盯着江真许久,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有趣,有意思!好,那就先看看你的诚意吧,三日后,带着蚀欲铃来镇上!若是敢耍花样……”她猛地甩出一道寒光,一根银针擦着江真耳畔钉入身后木板,“你知道下场!”说罢,玩心一甩斗篷,扑向门外,眨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江真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伸手摸了摸还在渗血的耳垂,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正如他想的那样,对方肯定不会冒险跟他合作的,所以他最开始根本没带着蚀欲铃回寺,而是事先在山上刨了个坑将其藏了起来,假如刚才蚀欲铃就在自己身上,那恐怕他早就没命了……
眼下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接下来只要能在这三天里摸清那定心舍利的消息,证明自己的价值,或许三天后还有和对方周旋的余地。
想着这些,江真把屋子里的痕迹收拾干净之后,抱着那册春图,又缓缓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紫杀趁着夜色赶回了建元镇,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之内,刚一进来,立刻就从暗中走出两道人影,拦住了去路。
从二人身形判断,皆为女子,一身黑色束腰长裙,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紫杀,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直接开口问道。
紫杀额头浮现出一层细汗,心中紧张不已,但却努力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微微颔首道:“来找长老们商议要事!还请二位行个方便。”
“不行!”
谁料另一人果断拒绝,“长老们正在同宗主商议庆典之事,现在谁也不能进去打扰。”
“宗主也在?!”
紫杀心中有些震惊,宗主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此!
她喉结动了动,肃然道:“既然宗主也在,那此事更不能耽搁。事关大事,若延误片刻,恐怕……”他故意顿住话语,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余光瞥着远处门扉缝隙里透出的昏黄烛火。
左侧女子脸色微变,但规矩就是规矩,即便是同门也不行,若是紫杀强闯便是紫杀的罪过,自己为其破了规矩,到时可是自己的罪过,不可混为一谈。
“让她进来吧…”
正当几人僵持之时,耳旁却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嗓音,一听见这道声音,三人皆是一愣,随后赶忙单膝跪地,冲着屋中行礼道:“是宗主!”
“谢宗主。”
紫杀起身时喉间发紧,踏入屋内的瞬间,烛火突然明灭不定。
只见平日里在宗门里都难得一见的宗内长老竟七位同在,环坐在长案旁,每个人面前都摆着半卷泛黄的密卷,而案尾赫然立着个戴斗笠的身影——那人周身笼罩在黑袍里,斗笠下空荡荡的,露出泛着冷光的光头。
“何事,五息讲完!”
屋内不见宗主之身,却只闻其声,紫杀知道,修为到了宗主这个程度的玄者,普通人的眼睛是看不到的。
宗主的话音刚落,七位长老的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了紫杀的脸上,有的微微皱眉,有的面带笑意,后者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深呼一口,便开口说道:“弟子手下办事不力,被殊胜寺中的一位义客劫去了蚀欲铃,还被其知晓了宗门之人现在就在镇子里!”
此话一出,屋内顿时变的落针可闻,下一刻,一道人影凭空显现在了屋子正中,竟是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
她的模样隐藏在面纱之下,令人看不真切,只见此刻她缓步走向紫杀,火红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腥甜的气息,像是鲜血混着焚香的味道。
“我倒要听听,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义客,能从你手里抢走蚀欲铃?”
紫杀喉间滚动两下,硬着头皮道:“江…江真,他...他竟身具浮屠眼,还留下话...”
“江真?!”
案尾的黑袍人一听见江真的名字,不知为何身体竟开始颤动起来,但见红衣宗主眼中绿芒一闪,前者便立刻恢复了原样。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突然袭来,紫杀侧身急避,却见红衣宗主不知何时已到眼前,猩红指甲堪堪擦过她的脸颊。
“留下什么话?”红衣女子眯起眼,眼底翻涌着墨绿色的幽光。
“他说…想要和咱们合作…”
“合作?”红衣女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讶异,转而浮现出一抹冷笑,随后看向了案尾的黑袍人,开口幽幽问道:“看来你和这个叫江真的认识,你说,那件事是让你去做,还是利用一下他呢?嗯?”
黑袍人闻听此言,身上止不住的颤抖,但却没有说话。
“戮情!”
“在!”
“江真交给你了,有价值就留着让他做那件事,没有价值就杀!”
“是!”
………
时间一晃,转眼过去两天。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江真可以说是什么都没干,基本都是在睡觉吃饭以及翻看春图当中度过的,倒也不是他不想干点有意义的事情,而是屁股根本不允许,动作稍微大一点,下半身就如同裂开了一样疼痛难忍。
这期间庆安也就来过一次,给他带了点吃喝之后匆匆就走了,这人平日里寺务颇多,加之庆典在即,根本无暇顾及其它,江真也没有从其口中问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不过他也不急,这天下午闲来无事,屁股伤势也有所好转,江真便在屋外捡了几块破木头,又做了一块门栓,给门板好一顿修修补补,折腾了半天,可算是给门按上了。
看着眼前的杰作,他心中自豪不已,觉得自己的木匠天赋也不赖。
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正准备进屋歇脚,忽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周围平时基本看不见半个人影,如果要是听见脚步声,那肯定是奔他来的。
一转头,果不其然。
只见黑六和那位戒律堂首座正一瘸一拐的向着他走来。
江真眉头一挑,随手抄起一根木棍,气势汹汹地就向着二人走了过去。
“哎哎哎!爷!江爷!小的是来给您赔礼道歉的!”
黑六一看这架势,当场举起双手服软,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戒律堂首座则是微微颔首,一贯冷峻的面容竟也缓和了几分,主动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在下黑五,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黑五?”江真微微有些诧异,“难不成你们是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