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攥着那枚带着体温的一文钱和十两银锭,在破木板床上枯坐了大半个时辰。饥饿的胃袋不断发出抗议,冰冷的现实和那枚灰扑扑的铜钱一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系统,能退货吗?” 他对着空气,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问道。
【系统提示:货物售出,概不退换。请宿主努力经营。】
冰冷的机械音彻底掐灭了怀安最后一丝侥幸。他苦笑一声,认命般地站了起来。十两银子,在旧尘山谷外围的贫民区,足够他租下一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临街小铺面,还能剩点购置最简陋的家具。
接下来的两天,怀安如同上了发条的陀螺。他凭着原主残留的记忆和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在鱼龙混杂的旧尘山谷外围奔走。
他用五两银子盘下了一间位于街尾拐角的小铺面。铺子极小,门脸窄得仅容一人通过,里面更是只有丈许见方,墙壁斑驳,地面坑洼,角落里还残留着不知是什么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的霉味。但胜在位置勉强算临街,而且够便宜。
剩下的五两银子,他精打细算:
二两银子请了个木匠,用最便宜的杂木,打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单层货架,高度只到怀安的胸口。
一两银子买了些石灰,自己动手把四面墙胡乱刷了一遍,虽然刷得厚薄不均、东一块西一块,但好歹让屋子看起来不那么阴森。
半两银子买了块还算厚实的粗麻布,裁剪后挂在货架前充当遮挡灰尘的“帘子”。
最后的一两半银子,买了点最糙的米、一小罐粗盐、一小坛劣质酱菜,勉强解决了接下来几天的口粮问题。至于睡觉?铺子角落里铺点干草,就是他的新“床”了。
当那个歪歪扭扭、用烧焦的木炭写着“罐子小店”四个丑陋大字的木牌被怀安亲手挂上低矮的门楣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没有鞭炮,没有贺客,只有隔壁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远处飘来的食物馊味作为背景音。
他退后几步,看着自己的“产业”。门面寒酸得可怜,“罐子小店”的招牌更是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潦草。货架上空空荡荡,只有最显眼的位置,孤零零地摆着一个和他新手罐子一模一样的灰扑扑陶罐。
怀安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走了进去。他走到货架前,按照系统规则,意念微动。只见货架上原本空着的地方,如同水波荡漾,一个接一个朴素无华的普通罐子凭空浮现,整整齐齐地码放了一层,不多不少,正好十个。每一个都和他开过的那个一样,毫不起眼。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展开:
【商品:普通罐子】
【库存:无限(每人每周限购10个)】
【售价:100两白银\/个】
【今日售出:0】
100两!一个罐子!怀安看着那明晃晃的价格,再想想自己兜里仅剩的几枚铜钱和那枚“价值”一文的新手安慰奖,心尖都在抽搐。这价格,在旧尘山谷外围,足够一个普通三口之家舒舒服服过上大半年!他这小破店,真的会有人来当这个冤大头吗?
巨大的忐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开店的自豪感。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身下是粗糙的干草。饥饿感再次袭来,他摸出一个硬邦邦的糙米团子,就着一点齁咸的酱菜,艰难地啃了起来。味道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系统,” 怀安在脑海里有气无力地问,“我这店…真能开下去?不会第一个月就饿死吧?”
【系统提示:请宿主积极经营,发掘罐子价值。财富与机遇,尽在罐中。】 依旧是毫无感情的标准回复。
怀安狠狠咬了一口糙米团子,仿佛在咬那该死的系统。他看着货架上那十个沉默的罐子,它们像十个灰扑扑的嘲讽,无声地注视着他这个异世界的穷光蛋店主。
第一天,从清晨到日暮,破旧的木门只被风吹开过几次,探进头的都是些好奇的街坊邻居或路过的苦力。他们伸着脖子瞅一眼空空如也(除了罐子)的货架和寒酸的店面,再看到那“罐子100两一个”的价签(怀安用炭块写在了一块小木板上,竖在罐子旁),无不露出看疯子一样的表情,嗤笑一声,摇摇头便走了。
“老张家那小子,烧坏脑子了吧?”
“100两买个破瓦罐?金子打的也不值这个价!”
“晦气!”
隐约的议论声飘进怀安的耳朵,他只能把脸埋在膝盖里,假装听不见。傍晚,他默默地将货架上十个罐子收回系统(系统规则:每日打烊可收回未售罐子),挂上那块写着“打烊”的破木板,锁好吱呀作响的木门。
店铺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一点朦胧的月光。怀安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听着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和外面清晰的虫鸣,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茫然将他紧紧包裹。那枚一文钱的铜板被他攥在手心,几乎要嵌进肉里。
开局,真是地狱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