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万财那一千万两白银的“天降横财”,如同在路垚心口插了一把刀,又狠狠撒了一把盐。接下来的日子,路探长彻底疯了。
“开!开!开!给老子开!”路垚几乎成了奇缘罐子铺的钉子户。他不再精打细算,不再研究什么“罐子经济学”,唯一的念头就是:冲!冲够五十个!开许愿罐!他也要一千万两!或者…绝世神功也行!总之,他要翻身!他要逆袭!他要让系统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欧皇!
他变卖了自己收藏的几块还算值钱的怀表,抵押了心爱的限量版留声机,甚至预支了巡捕房三个月的薪水(被乔楚生冷着脸签字批准,但警告他下不为例)。所有的钱,都化作了柜台前一个个碎裂的罐子。
白、白、紫、灰(10两)、白、青、白、灰(1两)、白、白…罐子碎裂的光芒和开出的物品,如同最无情的嘲笑,不断摧残着路垚的神经和钱包。但他不管!他红着眼睛,如同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脑子里只有一个数字:五十!
怀安看着路垚日渐消瘦(饿的)和越发狂热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忍,但规矩就是规矩。他只能默默地递罐子,收钱,复制物品,然后看着路垚在“啊啊啊!又是白级!”和“灰级!十两!聊胜于无…”的哀嚎中循环往复。
白幼宁看着路垚这拼命三郎的架势,既觉得好笑又有点担心:“路三土,你悠着点!别钱没开出来,人先垮了!”
“垮?不可能!”路垚捏碎一个罐子,开出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白级)》,看都没看就扔给怀安回收,“看到没?青级!离五十又近一步!我感觉…欧气正在聚集!下一次!下一次必定金光闪闪!”他强行给自己打气。
终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当路垚用颤抖的手,花光最后一块银元,开完本周的第十个罐子(一个灰光,开出了100两,让他回了一小口血)后,怀安在账本“路垚”那一页,“累计开启普通罐数”一栏,缓缓地、郑重地写下了“50”。
当那个数字落笔的瞬间,路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漫天飞舞的银票、金光闪闪的秘籍、还有金万财那张晕倒前狂喜的脸…不!他要超越金万财!他要开两千万两!或者…《赤霄剑谱》完整版!
“许!愿!罐!”路垚声音嘶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将一张皱巴巴、签着乔楚生名字的借款条拍在柜台上(预支薪水),“怀安!快!给我!我要开!现在!立刻!马上!”
店铺里没什么客人,只有白幼宁和萨利姆在。白幼宁是闻讯赶来记录这历史性(或者说悲喜剧性)的一刻的,萨利姆则是例行巡逻顺道歇脚。
看着路垚那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怀安默默叹了口气。他转身,第三次捧出了那只玄黑金纹的许愿罐。
路垚的眼睛死死盯着罐子,呼吸粗重,双手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剧烈颤抖。他学着乔楚生和金万财的样子,将手放在封口上,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无比虔诚地许愿:“千万两!千万两!千万两!或者绝世神功!系统爸爸!求你了!给我爆!!”然后,他猛地发力!
“咔嚓——!”
光柱冲天!符文流转!特效拉满!
路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白幼宁也屏住了呼吸,连萨利姆都停下了盘护身符的动作。
光芒内敛、收缩、纯化…
最终定格在一种…生机勃勃的、青翠欲滴的——青光!
青级?!
当光芒散去,柜台上红布中央,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约莫两个巴掌大小、银白色金属外壳、正面是透明耐热玻璃窗、顶上还有一小块太阳能板的东西。旁边放着一份说明书:《便携式太阳能烧烤炉使用手册(青级)》。
便携式…太阳能…烧烤炉???
路垚脸上的狂热、期待、虔诚…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板!他呆呆地看着那个造型现代、散发着“野餐神器”气息的烤炉,又看了看说明书,仿佛不认识上面的字。
青级?烧烤炉?他倾家荡产、预支薪水、抵押家当…开出来的…是一个…烤炉?
噗通!
路垚双腿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有哀嚎,没有尖叫,他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身体。整个人,彻底石化。
店铺里一片死寂。
白幼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路垚,再看看柜台上那个崭新的烤炉,一种巨大的、荒诞的、却又带着强烈喜剧效果的冲击感让她一时失语。
萨利姆警长挠了挠头,看看烤炉,又看看路垚,憨憨地嘀咕了一句:“烧烤…好…烤肉好吃…”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补了一刀。
怀安看着同步出现在柜台下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太阳能烤炉复制品,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他强忍着笑意,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走到石化状态的路垚身边,蹲下身,用一种充满了同情(但听起来更像憋笑)的语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探长…节哀。这烤炉…节能环保,不用炭火,太阳能驱动,烤个肉串、鸡翅什么的…挺方便的。下次…下次一定行。”
“噗…咳咳咳…” 白幼宁终于没忍住,先是噗嗤一声,然后赶紧捂嘴假装咳嗽,但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显然憋笑憋得极其辛苦。
怀安这句“下次一定行”,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路垚空洞的眼神缓缓聚焦,他缓缓地、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先是落在怀安那张努力憋笑显得有点扭曲的脸上,然后又缓缓移向柜台上那个在灯光下闪烁着无辜金属光泽的太阳能烤炉。
“哇——!!!” 一声惊天动地、充满了绝望、悲愤、不甘和极致委屈的嚎哭,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猛地从路垚喉咙里爆发出来,瞬间响彻了整个奇缘罐子铺,甚至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我的钱啊——!我的留声机——!我的薪水——!我的千万两——!我的神功——!都没了——!没了啊——!就换了这个破炉子——!系统我跟你拼了——!呜呜呜…” 路探长坐在地上,捶胸顿足,涕泪横流,哭得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如果忽略那个烤炉的话)。
怀安看着哭得毫无形象的路垚,又看看那个青翠欲滴的烤炉,终于还是没忍住,背过身去,肩膀无声地耸动起来。白幼宁则彻底放弃了抵抗,捂着肚子,发出了一连串响亮的“鹅鹅鹅”的笑声,眼泪都笑了出来。
悲愤的哭嚎与欢快的鹅笑在店铺里交织回荡,窗外雨声淅沥。路垚的许愿罐之旅,以倾家荡产换来一个烧烤炉的“保底”结局,画上了一个无比戏剧化又充满喜感的句号。奇缘罐子铺的悲喜剧,在这一刻达到了荒诞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