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我不信,他不会逃的!时檐哥哥不会逃的!”任倾雪崩溃地嘶吼着。
宋时檐的志向虽不在战场,可他却一直都想当一名文官。
宋时檐曾说过:“文官武官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用他们的方式换取一方和平。我不会武,也不想习武,但我想当一名文官。
一名像父亲那样的文官。一身清廉,问心无愧。”
他追求的是清廉,是公正。
他要做百姓心中最信赖的好官。
他从小就知家国大业胜过一切情情爱爱,所以在父皇赐婚时,他拒绝了。他说要等他有所作为后,才会考虑成婚的事。
父皇一怒之下命他去守护北方。
那时景国的兵力正盛,正在攻打北方的那座城池,为首的就是言淮景。
即便任倾雪一万个不同意,可皇命难为。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深宫中日日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在言淮景的手里活下来。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变了。
回来的将士说宋时檐逃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然儿的声音将任倾雪拉回现实。
她攥着那枚扳指,眼睛又红又肿,不时涌出串串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上一滴滴落下来。
这次纵使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想再寻死了。
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宋时檐,问清当年的真相。
她更想与他相守,走完剩下的余生。
任倾雪张了张口,思索再三还是问出了那句:“你可知这是将军在哪里买的?”
然儿摇了摇。
任倾雪眸子暗了几分。
“姐姐,有一个人肯定知道!”然儿兴冲冲地说道。
任倾雪想着宋时檐,心神恍惚,淡淡地道:“谁?”
“李墨啊!他整日跟在将军的屁股后面转悠,定能知道将军是在哪里买的。”然儿将糕点拿起一块,放在任倾雪的手上,“姐姐,你先吃些糕点,我这就去找李墨!”
然儿说完话,转身就要跑,却被任倾雪一把拉回了床边。
“不,不用问了!”她的确迫切地想知道有关这个扳指的事,但如果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问李墨,肯定会被怀疑的。以言淮景那多疑的性子,到时别说她出府了,恐怕没见到宋时檐呢,她先没命了!
任倾雪思虑再三,决定趁着养伤的这段时间,暂时先与言淮景缓和缓和关系。
眼下正值年关,她刚好可以利用这个理由,想办法让言淮景带她出去。
只要能走出言府,她就多了几分再次见到宋时檐的可能。
想到这里,任倾雪暗着的眸子终于亮了几分。
“然儿,将军去了哪?你可否知道!”任倾雪淡淡地道。
“一早的时候我去给你取药,看见柳风馆的老鸨正在哭着求将军,说什么委屈啊,不敢啊,要将军做主啊什么的!估计情况,现在应该在柳风馆呢吧!”然儿压低了声音回道。
府上的下人一个个嘴巴大得很,要是然儿说的话被私下传开了,一准会被言淮景知道。
然儿想起断了一条腿的小翠,不由地觉得还是低调一些好。
“柳风馆?”任倾雪不可置信道:“你又为何认识老鸨?”
然儿用力地点点头,凑到任倾雪的身侧,用手抵在嘴边,低声回道:“嗯嗯,是柳风馆!李墨和我讲过,打扮得花枝招展并且身上香味特别浓的就是柳风馆女子!”
然儿说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除了今日,好像还在哪里见过这种打扮的女子!
是谁呢?
然儿觉得那个身影似乎近在咫尺,就是想起来了是谁。
任倾雪被然儿逗得一笑,腿上的伤口也跟着疼,她急忙收起笑容,心中不免为她捏了把汗。
幸亏姜慕城不在言府,否则这话要是让姜慕城听见,肯定让然儿吃不了兜着走。
然儿往门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又继续说道:“那女的穿得像个大蝴蝶身上花花绿绿的,还有那香味,我离很远就闻见了,一准就是柳风馆的,而且那女的年纪很大,我瞧着都能当我奶奶了!
姐姐,你想一想,谁良家奶奶,穿成那样。”
任倾雪又是一阵憋笑,到底是谁教然儿这么说话的?
良家奶奶?
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言淮景去柳风馆干嘛?
主持公道?
任倾雪实在想不出哪里有什么事需要言淮景亲自去主持公道。
不过,言淮景身在何处,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言淮景回来,假意缓和关系。
——
言淮景人还没到柳风馆,就听见医官的几个妻妾在柳风馆的门口吵吵闹闹,吵闹声还引来了众多看戏的百姓,将柳风馆堵得水泄不通。
不禁一阵心烦。
他慢悠悠地走到人群的最外围,仗着比常人高出许多的身高,立在人群中漫不经心地看热闹。
柳风馆门口三天两头就会有人吵闹,言淮景早就见怪不怪了。倒是城中的这些百姓,每次都巴巴地过去瞧个新鲜。
城中一切的风吹草动,百姓们是最快知道的。
他瞧了一会儿,医官的妻妾明显处于下风,反倒是老鸨竟用些污言秽语来恶心她们。
估计又是女子间争风吃醋的事,便觉无聊,转身想走。
但又觉哪里怪怪的!
按理说医官常年在此,他的妻妾早就见怪不怪了。
怎么偏偏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这里闹事呢!
这时他身边的一位大娘咬牙切齿地咒骂,引起了言淮景的注意:“狗医官,他怎么不死呢?”
“???”言淮景往人群中走了一步,大家都在专心看热闹,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大娘,你可知这儿发生了何事?”
大娘一听有人搭话,看也不看身边的是谁,又开口骂道:“哎呀,就是那个天杀的医官!他是仗着言府有人撑腰不干一点人事儿啊!这不,昨日夜里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毒死了好几名妓女。这不尸身还没来得及处理呢!”
大娘说完用下巴指了一下柳风馆旁边的推车。
推车上被人摞了几尺高了发黄的杂草,若是不仔细看,恐怕没有人知道杂草下堆放着整整十余具尸首!
有大娘牵头,周围人的话匣子也全打开了。
“你是说错了,哪是他毒死的?明明是他自己喝药,非得拽上那些可怜之人。”
“言府的那个也不干好事,纵容这么个衣冠禽兽。”
“我说啊,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对对对,官官相互,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言淮景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早已听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