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算乔玉婉更胜一筹。
这时苏君禾顺口问道:“你们既都爱看书,那往日里都喜欢看什么书?”
慕云舒抬眸盯了苏君禾一眼,他好似还没反应过来他这一问,就成了自己择媳了。而看样子,他是更喜欢会看书的,而非绣花的。
乔玉婉心道自己从来就没看过书,哪里知道有哪些书?
景清瑜则已经回道:“《诗经》、《中庸》、《大学》特别是《王风黍离》的那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景清瑜说完,慕云舒和苏君禾都看了她一眼。
很显然这种场面,景清瑜是不喜欢的,她自持高傲,便是有意与苏家结亲,却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们既不情愿,那就算了便是,她又不是没人可嫁,没人可喜。
她今日来此,明白她的,自然知道不是她非要来争的,还暗暗责怪苏君禾,以为自己对他有多么的非分之想呢。
至少在这一刻,慕云舒和苏君禾同时欣赏景清瑜的气节。
苏君禾更是被说的面红耳赤,不敢再开口。
乔玉婉心道,你这不是胡闹吗?你不仅说了书名,还举了例子,让我怎么办?
憋了一会后,乔玉婉柔声道:“我多看《女则》与《女戒》特别是《曲从》一章,婆婆不说你的好,你最好听从,婆婆说你的不好,你更要顺从,千万不要争辩对错,争强好胜。我觉得这话说的很对,我们作为女子,就是要温婉和顺,孝敬公婆。”
乔玉婉说完,轻吐了下舌头,实在被自己恶心到了。
她实在找不到自己能说的了,这句还是之前乔玉嫦翻到《女戒》时,问她此话有没有道理。
当时她呸了一声,说这是什么鬼道理,这书就该丢进茅房去喂狗,但是原话她记不住,这意思她却是牢牢记住了。
乔玉嫦在前面,也用帕子轻轻抚了抚自己冒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猛喝了一口茶才镇定下来。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这话的后面,几乎就是反驳景清瑜来的。
苏君禾没敢再说什么,倒是苏老夫人笑的开心。
“乔姑娘竟然如此通情达理,温婉柔顺,谁若是得了你这么个儿媳,真是幸运了。”
堂中众人呵呵笑着,一片的和乐。
忽然苏老夫人转向了苏红雪,不经意地笑问道
“唉,雪儿啊,以你看来,乔姑娘和景姑娘,哪个更适合你的堂弟?”
此话一出,满堂安静下来。
虽然老夫人是好似随口问的,但其实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
苏红雪本来一直安静地坐着,时不时吃点点心,此时冷不丁被点名,还有些错愕,回道
“都是好姑娘,这可不好选。依我看,都合适。”
苏老夫人呵呵笑着,打趣道:“你这话可是糊涂了,谁家能同时娶两个姑娘?不过是说说罢了,选一个。”
这选一个,可不是随便选的。
堂中众人其实都很清楚,苏红雪的表态就几乎决定苏家会跟谁家结这门亲。毕竟这种两女争一夫的擂台都打了半天,谁不是心照不宣呢?
苏红雪坐的端正,视线在下面扫了一圈,面露为难,垂眸笑道
“母亲这可就是为难我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不过是说说罢了,苏姐姐不必太过在意,这终究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乔玉嫦先开了口,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慕云舒见状,也跟着笑道:“是啊,嫂嫂,不过是闲聊随话,说说也无妨。”
苏君禾本就是想听听自己这个堂姐的意思,于是也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想知道她会给自己选择谁。
苏老夫人笑着催促着
“说说吧雪儿,那可是你的亲堂弟,他的婚事难不成你都不关心?”
苏老夫人这话,可完完全全就没了藏着掖着了。
苏红雪看向自己的母亲。
正厅之中,微风骤起,卷起地上的一点尘埃,风吹过她的帕子,飘扬着从她的手掌间穿过。
随后她看向了慕云舒,鬓边头发微扬,好似朦胧了那日的谈话。
“一来,你既已嫁进过景家,事实不可更改。二来,时勉是你二人血脉,无论未来如何,都改变不了他姓景的事实,三来,我已探过老夫人的口风,苏家绝不会允你和离归门。
所以大嫂嫂,你此生都会与景家牵连到底。”
她目光微沉,又转向了乔玉嫦。风好似眯了眼睛,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雁过留痕,痕不久存,鱼行有波,终止于澜。姐姐顾念两个孩子,慈母之心可鉴。待乔苏两家结亲,我必恳求祖父,允姐姐将两个孩子带回苏家,并为两个孩子异姓。”
苏红雪目光怔怔,随后又转向了苏君禾。
苏君禾目光灼灼,带着几分憧憬与期待,那含羞带怯却又着急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很多年前的景砚狄,她闭上了眼睛,好似在寻找记忆里的那些美好,然而耳畔却都是
“你这个泼妇,你这个泼妇,装了这么多年,终于不装了是吧?暴露本性了是吧?不想过了是吧?”
苏红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清亮亮的,冲苏君禾莞尔一笑。
“我觉得,清瑜更适合!”
话音落下,如石落水。
“你!”乔玉婉瞬间就想弹起来,却被乔玉嫦一把按住,狠厉的眼神将乔玉婉逼了回去。
景清瑜似是也没想到苏红雪会真的在为自己做媒,震惊地望向苏红雪。
反倒是慕云舒,似是早知道这个结局,冲乔氏姐妹温和笑笑。
乔玉嫦极力压下了手上的青筋,深呼吸了一口气,挤出个笑来,问道
“苏姐姐此话从何得来?”
“是啊,雪儿,为什么清瑜更适合你弟弟?”
苏老夫人确实好奇,按照她的想法,自己女儿能够中肯地对景清瑜进行评价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不可能会为景清瑜说话。可她一旦说了,这份量可就大了。
她一向闹着要回来,不喜欢景家那个火坑,又怎么会给景清瑜做媒呢?
苏红雪面对质问,却笑的淡然,顺水推舟地推了回去。
“母亲不是让我随口说下吗?我就随口说了,既是闲话,你们不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