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韵的话给了沈知瑜提了一个醒。
随即,沈知瑜便带上松韵一起去了大牢。
周县令纵然有错,但沈知瑜只限于将他关入大牢,具体的事责还要等皇帝沈衍的指令,虽然周任莆是必死的,但他如何死还是需要等上面的指令。
这大牢中昏暗潮湿,沈知瑜和松韵在狱卒的引领下,在一处更加昏暗的牢房中看见了蹲在墙角的周任莆。
周任莆冲着墙角蹲坐着,脑袋埋在肩膀里,一动不动。
沈知瑜示意松韵敲门,两人并不准备进去。
狱卒在领完路便打着哈欠离开了。
“周任莆!”
角落里的周任莆抖了抖身子,缓慢的转身,见到站在门口的沈知瑜,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恨意。
“长乐公主,我都入了这大牢了,您还来做什么?”
“本宫查了你的账,发现账目上并不对,少了很多,你说说,这钱都去哪里了?”沈知瑜皱着眉,没什么情绪的问。
周任莆摇了摇头,声音翁翁道:“我不知道。”
“贪污一万两黄金和贪污五万两黄金都是一个死,不过这死法可不一样啊,你要是不想痛痛快快的,本宫也就不问了,但见你一定是受不了的,不如尽早说了,本宫赏你个痛快的死法。”
周任莆抖了抖,没有说话,连头都不抬,像是在思索沈知瑜的话,也像是在在痛苦的内心做着斗争。
“松韵,将我准备的药拿出来,给周县令瞧瞧。”松韵从怀中取出一瓶药,递给沈知瑜。
“这是附子,算是一种不常见的毒药,喝下之后不到半刻钟便会死去,服下不会感到痛苦,反而会像做了美梦一般,在梦中死去。”
周任莆想起身,用了几次力,没有站起来,只能朝着沈知瑜的方向爬了过去,声音颤抖:“我说我说,但是你要保证我能痛快的死。”
周任莆想到在广场上被砍头的景象,以及在砍头路上被百姓丢烂菜叶子的景象,他便放弃了。
他本身就是一个吃不得苦的,更意志不坚定的一个人。
“钱不在我这,我只负责走账,这曲梁是比旁的地方富裕些,但也没有那么多黄金白银啊,这钱都是旁人放在我这走一趟,过一遍我这里的明路的。”
周任莆深吸一口气,按了按自己的肚子,“这钱具体是从哪里来的,我并不清楚,我只是同他们做交易,他们在我这走一遍,会给我一部分银两,我也知道这件事日后查出来我便活不了了,但我已经走上这条路了。”
“我不在乎了,能享受一日便是一日罢了。”周任莆说到这句竟笑了出来。
沈知瑜没有否认他,没有说话,便准备转身离开。
见沈知瑜要离开,周任莆急了,“你,公主我的药!”
“松韵,给他吧。”沈知瑜转身转告松韵。
松韵点头将药丢在周任莆面前的枯草枝上,周任莆连忙趴下捡起来,冲着沈知瑜的方向道谢。
沈知瑜垂着眉眼,沉默的离开。
“照顾好周任莆,别让他轻易的死了。”
沈知瑜看着摇摇欲睡的几位狱卒,不免有些不耐,语气并不好。
狱卒纷纷跪下,连连认错。
松韵跟上沈知瑜,一起朝着大牢外走去,松韵看着走在前面瘦弱身躯却总能迸发出惊人智慧的沈知瑜,心底更加敬畏。
“公主,这周任莆会怎么死?”
“大概率是凌迟吧,我给父皇写的信中提了,他不能如此便宜的死了,那药瓶中是什么?”
“就是几粒糖丸,鹤翎前不久买的,给我了,我没吃便装在了药瓶里。”
沈知瑜没想到里面竟然是糖丸,不由得心情变好,笑出了声来。
“松韵啊,真是没想到,这周任莆一定气死了。”
松韵被沈知瑜带动的脸上也不禁带上一丝笑意,原本冰川般的脸,有了一丝融化的痕迹。
“是,不过这都是他罪有应得的。”
这确实是,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强抢民女、欺压百姓,这桩桩件件都是百姓的血泪,他凭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想死的痛快了。
见惯了宫中的腌臜手段,沈知瑜珍视人命,但不会畏惧人命的消逝,更不要说这种该死的坏人。
本就该死。
两人回到县令府邸的时候,秋水正等在门口,见到两人,将视线落在沈知瑜身上,随后便上前,满眼担忧的看着沈知瑜。
“公主外出怎么不同我说,我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公主的踪影,见松韵也不在,才猜想公主可能是同松韵出去了。”
秋水声音清晰,听不出什么问题,沈知瑜听着声音抬头看去,见到的便是红彤彤的一双眼睛。
当即心下便一阵懊悔,自己总是让秋水为自己担忧。
“秋水,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提前告诉你,我今日是睡不着便起的早,正好有松韵在,才出门的。”
“嗯。”秋水闷闷的嗯了一声。
沈知瑜心中满是心疼,秋水比自己年长六岁,是母后给自己选的侍女。
她一出生,秋水便一直陪在她身边,上一世秋水也是在她死后自裁死的。
其实若说是亏欠谁?秋水是她最亏欠的一个。
秋水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她,现在重活一世,还是让秋水替她忧心,真是不该。
沈知瑜揽着秋水的肩膀,拿出手绢替秋水将眼角的泪掩去,随后便推着秋水进屋,语气温柔处处安慰着。
楚昭明下山便见到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见几人进去,便低头看了看手中沈长赫的推荐信,眼神坚定的转身离开。
渐渐的,天开始亮起来。
沈知瑜和秋水、松韵、鹤翎坐在一起用早膳。
沈长赫的亲信们则是在旁处用膳,众人用过膳,便准备离开曲梁,前往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