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月。”
手渐渐恢复温度后，凤予洛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声音微弱。
这一声谌月，刚好被抹着眼角的余昔，猛吸鼻子的声音盖了过去。
一直垂眸握着凤予洛手指的谌月也没留意到。
凤予洛眨了眨眼，食指微动，轻轻抠了抠谌月的掌心。
谌月手微微一僵，瞪大眼睛，看着被自己握着的手。
洛儿的手，暖的！
喉头上下滚动后，他才缓缓抬眸。
看到凤予洛那带着笑意的褐眸，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在那熟悉的目光中，谌月抑制着心头的激动，几度开口，终是发出了那满是柔意，带着轻颤的声音。
“洛儿，是你吗？”谌月紧紧握着掌心的手，黑色的眼睛盯着面带笑意的凤予洛道。
擦着眼角，手还没放下的余昔顿住了。
这样温和的笑容。
这样虚弱，也要对师父露出笑容，满眼温和的人。
只有师母。
凤予洛刚想开口，余昔便颤声道：“师母？”
“嗯。”凤予洛看向余昔，微微一笑，轻声应道。
“师母，你终于。”余昔红着眼睛上前，却被突然站起身的谌月拦住。
不等余昔反应过来，他就被自家师父提溜着拎出了房间。
“……”被直接赶出门的余昔看着关上的房门，张了张嘴，想到这里是酒店，大声叫师母，影响不好。
他看了看深夜里寂静的走廊，抬手将眼角落下的泪一抹，鼻子一吸，万般不愿的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床边的谌月，没有坐回原来的位子，就那样站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凤予洛。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突然了。
真的是他的洛儿吗？
凤予洛没想到谌月会直接把余昔赶出门，愣了一会。
见谌月僵站在原地，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眼底满是心疼。
不过是催眠而已，她怎么就把这人的喜欢遗忘了大半年呢。
两年多的相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谌月为什么要瞒着他那些事。
凤予洛眼眶微红，有些吃力地坐起身，靠在床头。
见凤予洛自己坐起身，谌月却怎么也没能迈出一步，伸出手帮忙。
他不敢相信，他的洛儿，就这么回来了？
凤予洛微微一笑，温声道：“还记得我说的吗，让你再等等我。”
“……”谌月眨眨眼。
“不是等我能主动吻你。”凤予洛眼里透着柔意，“是等谌月喜欢的洛儿回来，等那个喜欢谌月的洛儿回来。”
“你，你真的没事了？”谌月愣愣地问道。
“技能的数值已经完善，我也不受之前催眠的影响了，在脑海里的谌月，不再是模糊的了。”
说完，凤予洛微微坐直身，伸出手，想去握住谌月身侧那微颤的手。
“谌月，我躺了好久，手没力气。”凤予洛抬眸，看着谌月，轻声道，“你抱抱我，好不好。”
谌月红了眼眶，唇瓣轻颤。
看着那停在半空的手，直到那只手落寞的垂下，他才迈开一步，坐到床边，握着那只落在的手，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
突然被抱住的凤予洛吸了吸鼻子，将头埋进谌月怀里，闷闷道：“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谌月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头抵在凤予洛的肩头，眼角有泪水滑落。
“你说过，会一直陪我的。”
“是你说不会再让我孤身一身的。”
“是你先说喜欢我的。”
“……”凤予洛吸了吸鼻子，“不是你先说的吗。”
谌月的双手收紧了力道，“明明是你先说的。”
渐渐恢复力气的凤予洛抬手起未被握住的手，头也不抬，精准地捏住了谌月的耳朵，闷闷道：“明明是你先给我发消息说的喜欢。”
“那个不算。”谌月在凤予洛的肩头蹭了蹭道，“那不是我自己发的。”
“你的手机发过来的，那就是你发的。”凤予洛闷在谌月怀里，捏着耳朵的手微微用劲，笑道：“还有，不许用我衣服擦眼泪。”
谌月松了手，凤予洛抬头，四目相对。
“那你给我擦。”谌月将握着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道。
看到红着眼睛，脸上还有泪水滑落，凤予洛轻轻咬了咬下唇，眉眼间透着笑意，声音轻颤。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哭呢。”凤予洛用温暖的手指擦去那谌月的泪水，淡笑道，“原来你也会哭啊。”
“洛儿。”谌月眨了眨眼，“你是不是一会又要忘了。”
“这次不会了。”凤予洛双手捧住谌月的面颊，哽咽道，“我们找到主卡，一起解绑退出，好不好。”
“现实的你也会醒来吗？”谌月抬手，温柔地将凤予洛眼角，欲要坠落的泪珠抹去，“若是不能，我想自己选择一次。我们一起在这里将《我等你来》这个本子拍完。”
“拍完之后呢。”凤予洛双眸微颤。
“洛儿，我们一直在一起，直到自我意识彻底消失。这样，我们也算是走完这一辈子了。”谌月声音轻柔，满是认真。
凤予洛听完后，心头微微一顿，喉头轻咽，“你当初会接入《隔壁王爷又翻墙了》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让现实的我醒过来吗？怎么现在要选择留在虚拟世界，你知道就下来代表什么吗？”
谌月一眨不眨地看着凤予洛。
他知道。
选择留下，就等于放弃生命。
留在虚拟世界，自我意识将会在时间流逝中一点点消散，和这被设定的角色成为一体，没了自我。
他之前确实想让洛儿醒来，可是，“洛儿，若是这个世界真的完善了，沉睡的你还能醒过来吗。”
凤予洛捧着谌月的手微微一僵，褐色的眼睛看进谌月那黑色的眼底。
他看到了眼底的一片死寂。
“谌月，你。”凤予洛声音轻颤，双手也渐渐变凉。
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的。
谌月怎么会知道。
他出车祸的时候，谌月已经到机场了，不可能看到的。
就是看到了，也不可能知道的。
“洛儿，我怕，我怕你醒不过来。”谌月再次将人抱进怀里，温柔道，“洛儿，我们先把本子拍完，好不好？”
凤予洛回抱住谌月依旧有些僵硬的腰身，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头。
现在找不到主卡，设定的本子也不拍完的话。
谌月这个角色，被迫同虚拟世界绑定的关系，就没那么容易解除了。
那件事还是慢慢来吧，得让谌月先提出来，他才好开解。
他希望谌月能从心底里释怀。
内心真的相信他会真的醒过来，才行。
本子的拍摄，可以加快一些了，没必要的就可以忽略了，直接走主角线就好。
“谌月。”
过了许久，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凤予洛才开口轻轻叫了一声。
“……”
凤予洛一时间很无语。
他刚恢复记忆，这个角色如今感染上的所以情绪和感知，都是真实的他。
他一个躺了一年多的人，哪来的力气把人搬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