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微试图从记忆深处,捞出一些关于童年的碎片。
半晌,她得出一个结论——她的童年很无趣。
三岁开始练舞,一练就是十五年。
除此之外,就是上不完的补习课,还有钢琴课,书法课,奥数课等等。
思来想去,记忆中,最有趣的一段,是在苏城。
那年,梁知微五岁,梁知夏三岁,而梁天宇,刚刚出生。
梁氏集团,也正处于起步阶段。
父亲整日忙于工作,四处奔波,根本无暇顾及家庭。
那个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远不如现在,请了一个临时保姆照顾母亲坐月子。
她和妹妹年纪尚小,根本照顾不及,甚至时不时地还会给家里添乱。
索性,外公外婆就把她和梁知夏接到苏城住了小半年。
梁知微直起身子,与傅凛舟并肩而坐:“那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在外公外婆家的事情吧。”
傅凛舟眼底散落着一些柔光:“好。”
“外公外婆家住在一条很长、很大的胡同里,整条胡同加起来有上百余户人。也就是苏城现在很有名的景点——程家胡同。”
“外公家里有个表哥,叫程益,是我舅舅的儿子,比我大两岁。”
“我和知夏刚去的那会,他可喜欢我们了,还让外公带着我们去田里捉泥鳅,去小溪里抓螃蟹。”
“我和知夏没见过这些新奇的东西,见着螃蟹直接上手,结果,被螃蟹夹得哇哇大哭。一起去的还有胡同里其他的小伙伴,他们笑我们是大城市里来的笨蛋。”
“后来,这些话听得多了,表哥也不爱和我们玩了,他也觉得我们笨。”
“再后来,外公送我去池淼爷爷家学书法,我认识了池洲,一个比我大五岁的哥哥。”
“池洲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很谦逊有礼,不会嫌弃我和知夏。他会陪我练书法,就算我写错了,或者是故意调皮捣乱,他都不会生气。”
“池淼爷爷院子里有两棵杏树,那个时节,正是杏子成熟的时候。知夏闹着要吃杏子,我便爬上树去给她摘。结果,一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摔伤了腿,肿了好几天。”
“所以,后面,每次上完书法课,都是池洲背我回家。”
“那时候,我还说……”
梁知微停顿了下来,眼底有了几分犹豫。
傅凛舟轻轻拉过她的小手:“说什么了?”
那时候,梁知微说,她以后要嫁一个池洲哥哥这样的人!
悠然对上傅凛舟幽深的双眸,梁知微眼神下意识地闪躲。
她在苏城就待了半年,上了一学期幼儿园,寒假一放假,就被接回了京北。
后来,再回苏城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
她迫不及待去找池洲,可池淼爷爷说:“池洲去别的城市上学了。”
此后,梁知微再也没有见过池洲。
那个唯一一个叫她“知知”的人。
见她不回答,傅凛舟换了一个话题:“那你想不想再见见池洲?”
梁知微思索片刻:“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这只是儿时的情谊,如果有缘,自然会再相见。”
傅凛舟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满是宠溺。
“傅太太,有流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始终锁定在梁知微的身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所以,梁知微只当他是随口一说,逗她玩的。
她将信将疑地抬起头,朝着夜空望去。
刹那间,她的瞳孔猛地放大,眼底滑过流星的尾巴。
“快看,真的是流星!”
梁知微激动得一跃而起,声音里带着兴奋和激动。
她那雀跃的身影,毫无保留地落入傅凛舟眼底,他跟着一起起身,站到她的面前。
梁知微偏了偏脑袋,眼底饱含笑意:“傅先生,你要不要许个愿?”
傅凛舟垂下眸子看她:“好。”
“那我们一起许愿。”
说着,梁知微双手合十,细长的手指紧紧交叉在一起,闭上眼睛,开始许愿,样子十分虔诚。
她纤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轻轻覆在下眼睑上,红润的嘴唇微微抿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宁静而美好的气息。
傅凛舟的眸子,一动不动地落在那张唇上,眸中的光芒微微颤动着。
那里,他刚刚尝过,又香又软,难以忘怀。
梁知微的愿望终于许完了,她一抬眼,冷不丁地跌进了傅凛舟那深邃而炽热的双眸里。
他轻声问她:“傅太太许了什么愿望?”
梁知微轻咬了一下嘴唇,清澈的眸子提溜转了两圈,随即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我不告诉你。”
话音刚落,梁知微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傅凛舟揽进怀里,紧接着,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慌和失措,一时间,竟忘记了挣扎。
傅凛舟只是轻轻地咬了她两下,便离开了她的嘴唇。
他的声音中略带沙哑:“傅太太,你调皮的样子实在太勾人。”
梁知微的双手贴在傅凛舟胸口,感受着他强劲有力地心跳。
一下又一下,竟与自己的心跳莫名合拍。
她将视线转向别处,想要岔开话题:“傅先生,你许的什么愿望?”
“我的愿望是,每天都能亲到傅太太。”傅凛舟的语调平缓,沉稳,透着坚定。
闻言,他胸口那双细嫩的小手轻轻蜷了蜷。
“傅先生,可愿望说出来了就不灵了。”
梁知微的声音很低,但也能听得出几分调侃之意。
傅凛舟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挑了挑眉。
他故意压低声音,并将尾音拖长。
“那要不,我现在试试?”
说罢,作势又要凑近。
梁知微心底一颤,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她低低地垂着头,似乎要将自己埋进他的心口,心底不断涌出羞涩和慌乱。
而傅凛舟的手,沿着她的背脊缓缓上移,仿若带着丝丝电流一般,从她的背脊蹿开,瞬间传遍全身。
温热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颈窝,似有若无地缓缓摩挲着。
“知微,抬头。”
他饱含热意的声音在梁知微头顶响起,带着蛊惑,听得人心尖发痒。
梁知微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轻轻将头抬起,仅仅两分,傅凛舟的唇便精准地覆了上去。
他的指尖穿过她的发丝,有力的手掌轻轻扣住她的后颈。
这个吻,明显比大冒险那个吻更加肆无忌惮。
傅凛舟的唇重重压下,炽热的气息将梁知微彻底包裹,无处可逃。
他像是一头终于冲破枷锁的猛兽,带着积攒已久的眷念和爱意,急切地撬开她的牙关。
梁知微心跳如雷,几乎要震破胸腔。
她双手下意识地抓紧傅凛舟心口的衣衫,用力了几分,指尖微微泛白。
大脑一片空白,被动地承受着。
随着这个吻的加深,梁知微呼吸愈发混乱,似缺氧一般,身体开始发软,无力地向下滑。
察觉到她的状态,傅凛舟松开她几分,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
他沉着声音,声音低沉而沙哑:“知知,深呼吸。”
一声“知知”,让梁知微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如果没听错的话,他刚刚是叫她“知知”。
这道声音,与梦境中的声音又一次轰然相撞。
真的只是巧合吗?
那个梦,她只做过一次,为什么会频频与现实交织?
“知微,好点了吗?”傅凛舟的声音再次响起。
梁知微这次听清楚了,他叫的是“知微”,而不是“知知”。
她心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失落,也有释然。
或许,真的是自己听错了。他,应该不会是梦里的那个人。
梁知微轻轻点头:“好了。”
傅凛舟伸出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理顺。
“时间不早了,要不要回去了?”
“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