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你家里确实不简单，你爸妈的职位都不低。”
“我知道，外人看来，我嫁给你是高攀了，但我于海棠也不是没人要，所以，你要娶我，首先得有房子，最好是楼房，要是平房，也得是独门独院的，我可不想和一堆人挤在一个四合院里。”
“上厕所要跑去公共厕所，洗漱、洗菜做饭都得用同一个水池子。”
“那不是我于海棠想要的生活。姜大仁，如果你做不到，就早点说，别拖着，不然到最后你达不到我的要求，我照样不会嫁给你。”
于海棠和姜大仁吃完饭后，
从食堂出来，在外面走着，
找了个空地坐下聊天。
于海棠突然对他说：
“海棠，你放心。”
“房子的事，我爸已经答应我了，结婚前一定给我安排好。”
“我保证一定是楼房，不会是平房。”
“说实话，我也不习惯住平房，就算爸妈给我安排的是平房，我也不会同意。”
“还有三转一响，我一定一件不少地给你买回来。”
“我姜大仁虽然没多少钱，但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风光地嫁给我，绝不会委屈你。”
“实在不行，让我爸妈再帮一次，结婚这种大事，我就是把自己委屈了，也不能委屈你。”
姜大仁像条狗一样，
不停地向于海棠保证着各种事情，
生怕她一不高兴就不嫁给他，
到头来一切努力都白费。
听着他的承诺，于海棠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过，
想到现在苏烨已经是保卫科副科长了，
而姜大仁还只是个刚进来的办事员，
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想到这里，
他又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大仁哥，你能有这样的态度，我很满意，也很高兴。”
“至少说明我在你心里很重要，你对我很重视，这就够了。”
“以后我们结婚过日子，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不过，你看看，你们保卫科的苏烨，才十八岁，还没满十九，就已经当上副科长了，你比他还大七岁呢！”
“而且他家里什么背景都没有，你爸妈那么有本事，你怎么不跟他们说说，早点帮你安排一下，不说让你当科长，至少也得弄个副科长吧！”
“你要是能当上副科长，那我嫁给你，不是更体面吗？”
“反正你要是真的对我好，真心想娶我，就回家跟你爸妈说说，帮着运作一下，早点提拔你当副科级，这样的话，我马上就能嫁给你！”
于海棠看着他。
她说这话，像是在试探。
但姜大仁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好像只要他不能当上副科级，她就不会嫁给他。
这让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对于海棠，是真的喜欢。
也不知道为什么。
自从上次相亲见了她之后，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心里痒痒的。
恨不得立刻就把她娶回家。
可现在看来，想要顺利把她娶回家，似乎有点难。
其实，以姜大仁的见识，不至于这么傻，面对于海棠时连一点主见都没有。
但有时候，旁观者清楚，当事人却迷糊。
一旦陷入恋爱，脑子里全是感情，说话做事就像个傻子。
现在的姜大仁就是这样。
对于于海棠提出的所有要求，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满足她。
只要是于海棠高兴，他就愿意答应。
不管能不能做到，都要努力去争取。
做不到，也要想办法去做。
可是，轧钢厂的副科级职位本来就有限。
怎么可能一个刚进厂的小办事员，短时间内就升到副科？
这根本不可能。
苏烨能在一年内升到现在的位置，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所有条件都凑齐了，才能被破格提拔。
可姜大仁有什么？
除了父母之外，他没有任何能力或成绩，凭什么能短时间内升到副科？
更何况，保卫科里符合条件的王镪、李卫国、李明、龚学民，哪一个不比姜大仁更有资格被提拔？
所以，姜大仁想短期内升上去，简直是做梦。
不过，姜大仁显然没想明白这些，也没看透这些。
姜大仁心里只想讨好海棠。
所以，当海棠说完话后，他沉思了一会儿。
他知道，自家老爷子的警卫员，现在都在市公安局做到了副处级。
自己可是他的亲儿子，弄个副科级应该不难吧？
就算老爷子不帮忙，自己去找他的那些老部下，难道还办不成？
等事情定下来，他就不信，自己亲爹真能为了公事，不顾亲情！
“海棠，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去说服我爸妈，帮我想办法解决副科的问题！”
“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谁也比不上！”
“你的要求，我一定全力以赴！”
“等我们以后结婚了，我一定会对你好！”
“让你过上好日子，风风光光的，让所有人都羡慕你！”
姜大仁爽快地答应了。
听他这么说，于海棠心里特别开心。
她甚至把自己的小手递到姜大仁手里，让他占点便宜，给他一点动力。
这个小动作直接让姜大仁乐得合不拢嘴，整个人傻笑不停，一副猪哥模样。
……
转眼就过去了一周。
王镪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在姜大仁他们入职的第二天就回来了上班。
他找到苏烨汇报情况，特别是苏烨留下的钱，他已经交给了卫秀芳，并告诉她，这是苏烨给她的养老钱。
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去找苏烨帮忙。
这下，卫秀芳又忍不住哭了。
她为自己的女儿感到惋惜和愧疚。
这么好的男人，竟然只在一起那么短的时间。
眼看好日子就要来了，却因为一场意外，全部化为泡影。
王镪这几天也没少折腾，整个人明显憔悴了不少。
苏烨见状，也没有给他安排什么任务，只是让他在办公室休息几天，养养精神，等恢复了再继续工作。
新的一周开始了。
大家期盼已久的年终考核，终于来了。
早上，考核组在工业部领导的带领下，来到轧钢厂，开始进行考核工作。
在统筹经济发展时期，国内所有国有企业的运作方式都是统收统支，没有自主的可控制资金。
就算有一点，也是很少的一部分，留给企业自己使用。
想用这点钱来升级设备、翻新厂房，甚至引进人才，基本上是办不到的。
这个阶段，国有企业的特点主要是由行政来主导，统一管理、统筹安排。
建国初期，劳动制度实行“统一招收、统一介绍”，在解决就业问题的同时，也缓解了沿海地区劳动力过剩、内地劳动力不足，以及老企业技术工人多、新企业技术工人少的问题。
国有企业内部采用以固定工为主的用工方式，保证就业稳定。
但这种僵硬的制度限制了劳动力的流动，不利于提高劳动力的使用效率。
“只能进不能出”的规定，让员工普遍缺乏工作积极性，进而影响了国有企业的整体发展。
在人事管理方面，借鉴国外和苏联的经验，国有企业实行集中管理。
通过培养、训练、吸收、审查、提拔、调配等手段，干部队伍迅速壮大。
不过，人事制度的发展过程中也曾出现过倒退。
1976年，啯家开始推动国有企业人事制度的恢复，这也为后来的改开开放储备了人才。
在利润分配上，国有企业实行统收统支制度。
企业大部分利润都要上交啯家，用于支持啯家建设，能够自己留用的资金非常有限。
虽然企业内部尝试过设立奖励基金、利润分成、提取奖金等办法，但在巨大的财政压力下，这些措施都没有实际效果。
因为缺乏发展资金，国有企业普遍没有积极性去经营。
统包统筹的模式适合计划经济时期的环境，能在短时间内建立起制度基础，却无法顾及各企业之间的差异。
啯家直接干预企业的经营，管得太多、太细、太死，导致企业内部平均主义严重，生产积极性不高，职工的创造力也被压制。
探索合理的制度设计，给国有企业更多自主权，激发企业自身的活力，成为下一阶段国企改开的目标。
当然，现在的领导层，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问题。
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有改变的想法。
三线建设正在火热进行中。
这个时候，全国上下一盘棋，没人敢提出反对意见，阻碍啯家的发展和建设进度。
所以，即使有人担心，
也只是提些建议，供上面的领导参考。
所以，这次轧钢厂的年终考核，
基本也就是从这几个方面来考察的。
人事干部的任免有没有违反规定？有没有徇私舞弊、滥用职权、中饱私囊的情况？
在收入和利润的分配上，有没有出现亏空？有没有挪用公款、假公济私的行为？
生产任务方面，今天下达的任务完成了多少？
最后一点是关于**测评，要在全厂范围内对主要厂领导进行调查和评估。
最后把这些汇总起来，得出今天的年终考核结果。
这次负责轧钢厂年终考核的领导，是**苏烨，他也没想到，
竟然会是钟鼎林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没错，
其他单位的考核负责人都是从组织部和工业部抽调的人员。
但这一次，负责轧钢厂的是这位大人物亲自出马。
这让全厂原本就高度重视的人，
更加紧张，精神状态直接拉满到两百分。
谁都不敢松懈，全程由杨爱国亲自接待和安排。
其他人也不敢随便靠近，
更不敢随便说话。
就连李仁义这个时候也缩着脖子，像只乌龟一样，
不敢轻举妄动，
一切听从考核组的安排，以及杨爱国的指示，
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
“杨厂长，第一件事，先把人事科的科长叫来，我们要查看你们今年所有的人事任命情况。”
“第二，把财务科的科长叫来，我们要检查今年的营收和利润分配情况。”
“第三，把所有生产车间主任和销售科的科长都叫来，我们也要检查今年的生产任务完成情况。”
“最后就是明天上午，召集全厂职工，对你们的厂领导进行**考评。”
“总共就这四件事，需要你协助安排一下。”
“预计三天时间完成轧钢厂的年终考核，请你一定配合我们的考核组。”
虽然钟鼎林是负责人，
但他并没有参与具体事务，
全部交给下面的人和杨爱国对接。
此刻的他，
正在杨爱国的办公室里，
和苏烨一边喝茶一边抽烟，聊着天。
一进到轧钢厂，
他就把任务交代给副手，
同时让杨爱国把苏烨叫了过来，
让他们开始正式的考核工作。
……
保卫科的工作由李国庆负责，
协助考核组工作。
不需要苏烨出面。
他的任务很简单，
就是确保接下来三天的时间里，
不许任何人打扰考核组的工作，
也不能出任何乱子。
所以他已经命令王镪、李明他们，这三天必须盯紧任何可能惹出麻烦的人。
许大茂、易忠海这些人，更是重点盯防对象。
为此，苏烨还把新来的姜大仁他们三个人也分给了王镪他们，协助他们的工作。
听到钟鼎林找他谈话，安顿好手头的工作后，他也赶紧赶了过来。
两人见面坐定，互相打过招呼后，苏烨看着钟鼎林，笑着说：
“领导，我真的没想到这次考核是你亲自来，真是让我们意想不到，太意外了！”
钟鼎林看了他一眼，笑着骂道：
“少来了，你以为这是惊喜？我看是吓人吧！
每年年终考核，都是各个厂长最紧张的时候。
你们那点小九九，我还能不清楚？
不过今年也是因为有你在，我才顺路过来的。
这次来，考核只是顺便，主要是想跟你说说，上次你交的报告，我们和上面开会讨论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