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
方淮序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头,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不屑。
“这状元郎就是这个样子吗?说话答非所问,是不是连话都听不懂啊?”
顿了顿,他又继续补充道。
“丞相可是国家栋梁之才,能得他如此器重,还特意推荐你给父皇,按理说你应该好好感恩才对,怎么现在倒做出这等事来?难道堂堂状元郎还是个多情之人不成?”
方淮序说完,周围的几位公子也都跟着笑起来。
乔羽书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心里虽有不甘,但依然恭恭敬敬。
“太子殿下教训得对,不过方才我确实一时情急。母亲也没想出其他的好办法,所以只能先用这个理由稳住她。毕竟她是恩人的女儿,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火坑里。”
“火坑?”
方淮序挑了挑眉。
乔羽书赔笑道:“那女子名叫醒黛,以前曾在一家大户人家当过婢女。因为她贪图一千两,鬼迷心窍地与那家贵人发生了苟且之事。她还有个好赌成性的哥哥,我毕竟受过她家的恩惠,原本她是想着要谢恩让我娶她为妻的。”
“可是我的心一直在云姑娘身上,怎么可能答应她的要求?于是她转而索要我的宅子和地契。我担忧她会做出更多荒唐的事来,只好出此下策,希望能让她打消攀附高枝的心思……”
乔羽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刚才我也是一时情急,说出了那些不合适的话,并非我的本意。”
简单几句,就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秦醒黛身上。
只留下自己为了报恩,而不惜毁掉自己名声的形象。
方淮序从小在深宫中长大,虽然平时喜欢听一些八卦,但也自有其判断力。
对于这件事的是非曲直,他并不关心。
他的目的只是想看看这位新科状元而已。
但从目前来看,这位状元的表现远没有丞相在他父亲面前夸赞的那样出色。
正准备让人离去时,却听见另一声音响起。
“你说的那个大户人家是哪家?”
墨瑾昱右手端着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清酒。
乔羽书看到这目光,心里慌张地咽了下唾沫。
他原本只是想给自己开脱,但没想到小公爷墨瑾昱竟然会如此执着地追问。
秦醒黛利用国公爷得来的钱财都已经交给了他。
如果这些事情被揭露出来,肯定会得罪眼前这位小公爷。
虽然国公爷想要纳妾的事只是传言,但私下里确实有传闻说他与秦醒黛有不正当的关系。
现在既然小公爷已经苏醒过来,纳妾的说法自然就成了无稽之谈。
但如果让墨瑾昱知道秦醒黛曾经做过的那些勾当。
不仅她自己的麻烦大了,连累到自己,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他们家并不是什么显赫的贵族,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富有人家。”
“我那位恩人的女儿心机十分深重,最擅长的就是装模作样,这些年里我也因为她的手段吃尽了苦头。直到今天我才彻底明白,她是根本不顾及任何代价和后果的。”
“唉,也许是因为觉得不能成为状元的夫人,就想要再找个比我还更有地位和权势的人吧。”
乔羽书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
方淮序用一种毫无精神的语调说道:“本来还以为这会是个有点意思的姑娘,没想到也不过是一个想要攀龙附凤的罢了。”
在皇宫这种地方待久了,见过太多表面看起来纯真无害,其实内心城府极深的女人。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真是太没劲了,你退下吧。”
方淮序有些失望地挥了挥手。
“既然已经步入了朝堂之中,做事就必须更加谨慎,以免被表象所欺骗。”
方淮序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乔羽书感到一阵寒意。
朝中的皇党与太子党的斗争十分激烈。
虽然表面上太子低调得几乎让人忘记他的存在,但他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这就是在警告他。
幸好他早早就有了丞相的支持。
算是皇党的人,否则怕是早就成了朝廷争斗中的牺牲品了。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权力场上,没有后台的人,注定只能成为别人的棋子。
等对方离开后,方淮序的脸色才冷了下来。
他心中暗自思量,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丞相真是糊涂,竟然看上这么个人。”
之前慕容丞相说过,有意培养赘婿继承自己的衣钵。
但是乔羽书身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当宰相的潜力。
这种愚蠢的选择,只会给朝廷带来更多的麻烦。
方光曦笑了笑。
“怎么?你不相信他的话?”
方淮序撇了撇嘴。
“真假掺半,当一个乐子听听罢了。”
他显然对这些话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当作耳边风一般对待。
接着他又转了个话题。
“堂兄突然对一个婢女的事情感兴趣了,难道堂兄认识醒黛?”
刚才他就觉得奇怪,为何一向不关心这些琐事的堂兄,会对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产生兴趣。
墨瑾昱回答:“不认识。”
方淮序心想这也正常,喃喃道:“的确,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女人,堂兄怎么可能认识,又不可能是在你的府上当奴仆。”
他对这样的解释并不满意,但也不再多说什么。
“来,喝酒。”
方光曦提议道,举起了酒杯。
他接着说:“我敬堂兄一杯。”
墨瑾昱喝下了杯中的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凉意。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攀高枝?
那也要看她对面的人是谁。
……
直到家里所有东西都被搬走,甚至连最后一件家具也被搬上了车。
醒黛这才缓缓地关上了大门。
这扇门曾经无数次为她敞开过,也承载了无数欢声笑语。
而今,一切都变了样。
看着院子,醒黛的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
醒黛默默地走向后院那棵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海棠树下。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母亲温柔的声音。
“我们家的好女儿黛儿啊,长大后一定能嫁个好夫君。到那时你们俩一起回来,咱们就一起挖出这些陈年老酒,好好庆祝一番。”
想到这里,醒黛抬手轻轻摩挲着粗糙的树干。
“你们的女儿来了……”
秦父曾在树下悄悄埋了一笔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