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你来啊！你有本事就进来啊！”
赵天成那尖锐刺耳、带着一丝癫狂的咆哮声，通过别墅顶端的高功率扬声器，毫无征兆地炸响在死寂的废墟上空。声音失真，却充满了病态的得意和挑衅。
刚刚结束战斗，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抬头望向那座在夕阳余晖下如同钢铁巨兽般沉默的别墅。王猛正一脚踩在一个还没死透的家伙胸口，拧断了他的脖子，听到这声音，他嫌恶地啐了一口，抬头对身边的弟兄们骂道：“妈的，这杂种，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
“老大，让我去！给门上安两个大家伙，我看他这乌龟壳能有多硬！”一个负责爆破的士兵扛着装备，一脸不忿地请战。
林牧站在指挥车的车顶，面无表情地听着赵天成在里面疯狂叫骂，那副平静的样子，仿佛对方叫骂的对象不是他一样。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扇自己亲手设计的合金大门，眼神深邃得像一潭不见底的寒水。
“去吧。”林牧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动静小点，别把墙体弄坏了，那都是我的。”
“得嘞！”
王猛得了命令，立刻来了精神。他一挥手，几个精壮的汉子立刻扛着破门锤和撬棍冲了上去。可几分钟后，他们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老大，不行，”王猛的脸上有点挂不住，“那门跟长在墙上一样，撬棍都掰弯了两根，连条缝都看不到。”
叫骂声还在继续，赵天成的词汇越来越贫乏，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但那股子嚣张气焰却让外面的士兵们火冒三丈。
“上c4！”王猛下了狠心，“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炸不开的门！”
爆破兵很快在门锁附近最关键的结构点上安放好了定向炸药。所有人都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冲击波卷起漫天烟尘。王猛自信满满地看着爆炸中心，在他看来，再坚固的门也得在这一下之后变成一堆废铁。
然而，当烟尘散去，所有人都懵了。
那扇厚重的合金门，依旧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除了被熏得更黑了一点，表面多了一层无所谓的浮灰之外，连一道像样的划痕都没有。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玩意儿？”一个士兵忍不住爆了粗口，眼睛瞪得像铜铃。
所有人都傻眼了，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他们不是没见过坚固的防御工事，但能硬抗c4定向爆破连皮都不掉的，这还是头一回见。
王猛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专业性受到了侮辱。他快步走到林牧的车下，压低声音汇报道：“老大，这玩意儿太结实了，简直就是个铁王八。常规的爆破手段根本没用，除非上更大当量的，但那就可能像你说的，会损伤主体结构了。”
别墅里的叫骂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病态的狂笑。显然，赵天成也通过监控看到了外面吃瘪的场景，这让他更加得意忘形。
林牧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座堡垒的坚固程度。当初设计时，他用的就是军工级别的特种合金，厚度足有200毫米，内部还有复合加强筋。别说c4，就是用坦克主炮轰，也得在同一个点上连续轰击十几炮才有可能造成结构性损伤。至于那扇门，更是他砸下了血本的定制货，防御标准是冲着小型战术核武去的。
他根本就没指望王猛他们能打开。
“把等离子切割机拿来，试试门轴。”林牧淡淡地吩咐道，像是在做一个无关紧要的实验。
很快，伴随着刺耳的“滋滋”声，一道上万度高温的蓝色焰流喷射在门轴的接缝处。然而，令人绝望的一幕再次上演。那足以瞬间熔化普通钢板的等离子焰流，舔舐在暗金色的合金上，仅仅烧出了一片红热的痕迹，几秒钟后，红色褪去，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妈的……这墙是钻石做的吗？”操作切割机的士兵心态有点崩，手都开始抖了。
王猛的脸色已经从黑变成了铁青，他回头看向林牧，眼神里充满了挫败和询问。他想不通，老大既然知道这门这么变态，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做这些无用功。
就在这时，林牧从车顶上跳了下来，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猫。他走到那扇让他手下所有精锐都束手无策的合金门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金属表面，就像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那是一种创造者看到自己最完美的作品时，发自内心的欣赏和满意。
“我设计的这个地方，考虑了高温、地震、洪水、小行星撞击、重火力围攻，甚至是钻地炸弹。”林牧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周围所有焦躁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它的通风系统深埋地下，有超过七道物理和生化过滤装置，从外面灌毒气都没用。所有的墙体和玻璃，都是一个标准。”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茫然的王猛和众士兵，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我设计它的时候，就没想过要从外面攻进去。”
王猛一愣，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啊？老大，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让那孙子在里面待着？”
林牧的眼神扫过王猛，又扫过所有忠心耿耿的手下，他的目光平静而锐利，仿佛能看穿所有人的内心。这就是他一直在反思的东西，绝对的力量固然重要，但能让手下理解你的思想，并愿意为之执行的头脑，才是真正的王道。
“一个没有水，没有食物，什么都没有的堡垒，”林牧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觉得，它应该叫堡垒，还是叫……棺材？”
“棺材？”王猛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随即，他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天灵盖，整个人都僵住了。之前所有的困惑、挫败和愤怒，在这一瞬间豁然开朗！
他猛地想起，在攻破赵天成外围防线后，林牧第一时间就下令，所有缴获的物资，尤其是食物和水，全部集中看管，片甲不留。当时他还以为老大是谨慎，现在才明白……
老大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强攻！他是算准了赵天成会狗急跳墙，会把这个坚不可摧的堡垒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故意放他进去，然后关上了这口他自己选的、全世界最坚固的棺材！
一种混杂着敬畏和彻骨寒意的感觉，从王猛的尾椎骨瞬间窜到了后脑勺。他看着林牧，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哪里还是一个单纯的强者，这分明就是一个能把人心和人性都算计到骨子里的魔鬼！
“所有人，停止一切破拆行动。”林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别墅为中心，建立三道防线，二十四小时轮班警戒，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那扇冰冷的合金门，仿佛能穿透它，看到里面那个从狂喜到绝望的灵魂。
“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