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边关战事骤起的消息像一记惊雷,在府邸中激起层层涟漪。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天际隐隐透出的火光,心中一片沉闷。景轩已披甲而去,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消失在夜风之中。
我缓缓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线。这一场动荡,不知又要牵动多少人的命运。而我与他之间,尚有未尽之言。
门外传来脚步声,轻却坚定。青璃推门而入,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试探:“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抬眼看向她:“你呢?边关战报传来时,你正与墨羽商议布防之事吧?”
她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我身侧,低声道:“我想……是时候告诉他了。”
我怔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二人并肩作战,早已心意相通。只是过去的身份、立场,始终像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你想清楚了?”我轻声问。
她点头,眼神坚定如星:“我曾是铁血盟的人,可如今,我只想做他自己。”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初遇她时的那个雨夜。那时的她冷若冰霜,如今却愿意为一个人放下所有戒备,说出心底最柔软的话。
“那墨羽呢?”我问。
她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他比我还早一步。”
我心头一暖,仿佛看见了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在无人处反复斟酌该如何开口的画面。
青璃坐在我对面,手指搭在桌沿,语气轻柔却认真:“我知道这条路不会太平,但比起独自一人面对风雨,我更想与他同行。”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她垂眸思索片刻,道:“今晚。”
我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感情一事,本就不该被过往束缚太久。
夜深人静,府中灯火渐次熄灭,唯有书房还亮着微光。墨羽站在廊下,望着那扇半掩的门,迟迟未踏入。
“你在犹豫?”身后传来青璃的声音。
墨羽回头,见她立于月色之下,眉目清冷,却多了几分温柔。他张了张嘴,终究只道:“我只是……怕说出来,会改变些什么。”
青璃走近几步,站在他身旁,轻声道:“你以为不说,一切就不会变了吗?”
他沉默。
“我们都在这条路上走得太久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落在心上,“可越是走得远,就越该停下来看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墨羽终于转头看她,眼中情绪复杂:“你知道,我不只是担心我自己。”
“我知道。”她点头,“但我已经决定了。”
他看着她,许久,才低声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条路太难走,你会后悔吗?”
她笑了,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只要是你陪我走的路,再难我也不会后悔。”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是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有力:“那我们就一起走下去。”
翌日清晨,边关战事尚未明朗,宫中却已是一片肃然。景轩昨夜未归,朝中局势微妙,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我坐在御花园的亭中,手中握着一封密信,眉头紧锁。
脚步声由远及近,墨羽与青璃一同前来。
“小姐。”墨羽行礼,神色郑重。
青璃站在他身旁,目光坦然:“我们有话要说。”
我示意他们坐下,将手中的信放在一旁,抬眼看向他们:“说吧。”
墨羽先开口,语调平稳却透着一丝紧张:“属下与青璃……一路同行至今,情谊已深。今日冒昧请求您的许可,愿能坦诚相待,共赴未来。”
青璃接着说道:“我知道我的过往并不光彩,也曾站在你们的对立面。可如今,我已不再是铁血盟的杀手,而是一个愿与他并肩前行的人。”
我静静听着,心中泛起一丝欣慰。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不是秘密,只是缺少一个正式的契机。
“你们都考虑清楚了?”我问。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应道:“是。”
我轻轻一笑:“那便无需多言。我祝福你们。”
墨羽神情一松,青璃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他们显然没想到我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不过——”我顿了顿,目光转向墨羽,“你要记得,她值得更好的未来。”
墨羽郑重地点头:“我会用一生去证明这一点。”
我看着他们,心中竟生出几分羡慕。在这纷乱的宫廷与江湖之间,能有一份真挚的感情,已是难得。
“云溪。”墨羽忽然又开口,“属下还想请命,护送青璃前往江南一行。”
我挑眉:“为何?”
“她曾在江南有一段旧事未了。”墨羽望向青璃,“她说,只有亲自了结,才能真正放下过去。”
我看向青璃,她点头:“那里有我曾经的亲人,我想再见他们一面。”
我沉思片刻,最终答应:“好,但务必小心行事。”
墨羽抱拳:“属下明白。”
青璃也郑重地向我行了一礼:“谢谢你的信任。”
我轻轻摇头:“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们彼此选择了对方。”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皆是坚定。
午后,宫中传来消息,皇帝召见景轩议事,边境战况紧急,需即刻定策。我整理好思绪,准备前往偏殿,却在途中遇到一名小太监,递来一封密函。
拆开一看,竟是王公公的笔迹:
“江家余党近日频繁出入冷宫,似有异动。老奴怀疑,皇后娘娘仍有遗物藏于宫中,或与昔日秘事有关。”
我攥紧信纸,心中警铃大作。
江家残党尚未清除干净,若他们真有什么图谋,恐怕不仅仅是针对我与景轩,而是整个盛朝的根基。
我快步走向偏殿,还未踏入门槛,便听见内殿传来争执之声。
“此事必须严查!”一位大臣怒声说道。
“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引起宫中恐慌。”另一人劝阻。
我站在门外,犹豫是否要进去。此时,墨羽悄然来到我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我将密信递给他,他看完后脸色微变:“看来,我们的行程得提前了。”
我点头:“越快越好。”
就在此时,殿内忽然传出景轩的声音:“诸位大人不必争论,此事由本王亲自查办。”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殿中。众人目光纷纷投来,我却只看向景轩。
他站在我面前,目光深邃,似乎已察觉到我的来意。
“云溪。”他唤我名字,语气平静却带着询问。
我迎上他的视线,缓缓开口:“我有些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