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晁盖又来了一个鹞子翻身,轻巧地攀上了墙头。
他迅速伏在阴影处,屏息观察院内的动静。
东南角有一队护院正提着灯笼经过,看来,知州的府邸防守还真是严密。
“哥哥小心。”
墙下的林冲压低嗓音提醒。
晁盖比了个手势,纵身跃入院中,落地时顺势滚入灌木丛。
林冲看着晁盖从墙上跳了下去,竖起耳朵又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知道墙里面一切正常,便回身又藏在了老槐树的后面。
“有贼!有贼!”
晁盖猛然听到一声叫喊,身上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寻声看去,才发现在房檐下挂着一只鸟笼子,里面有一只鹦鹉,正“扑棱”着翅膀叫着。
刚才的那声“有贼!”,正是这只扁毛畜牲发出的。
晁盖刚刚松了一口气,想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来,谁知鹦鹉的叫声惊动了巡夜的护院。
“谁在那?”
晁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正在考虑是继续藏下去,还是转身就跑。
“喵喵!”
猛然从灌木丛中跳出了一只猫,抖了抖身上的毛,从那队护卫的面前跑开了。
“妈的!”
领头的护卫骂了一句,“原来是一只猫!闹的虚惊一场。”
说完,几名护卫又沿着院里的小路,巡逻着走开了。
等到那几名护卫都走远了,周围渐渐的又安静下来,晁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辨别了一下方向,直奔内宅的方向奔去。
晁盖借着夜色的掩护,贴着墙根急行。
月光被云层遮蔽,四周愈发黑暗,他心中暗喜:真是天助我也。
又穿过了几道回廊,前面出现了一座二层小楼。
“就是这里了!”
晁盖心中暗想。
戴宗给他提供的情报,这里应该就是知州夫人钟楚红的内宅。
晁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座二层小楼。只见楼体以青砖砌成,檐角飞翘,雕花窗棂半掩,透出几分雅致。
楼前种着几株海棠,夜风拂过,花瓣簌簌飘落,倒给这紧张的气氛添了一丝温柔。
小楼底层亮着微弱的灯光,隐约有女子的说笑声传出。
晁盖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一闪身,靠在了窗户的阴影里。
听见屋里有两个女孩子在说话,晁盖侧耳听着。
“哎,春桃,你说如夫人这几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自从前两天,如夫人从弘福寺回来后,就好像丢了魂似的。”
“秋菊,你可不要乱说话啊,小心如夫人听到了,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割你的舌头还差不多!”
“割你的...嘻嘻!”
两名女子互相打闹着,显然底层是钟楚红贴身丫鬟的房间。
二楼住的应该就是钟楚红了,晁盖抬头看了看二楼,烛火也亮着,主人应该还没有休息。
晁盖轻手轻脚地踏上楼梯,木质的台阶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他屏住呼吸,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楼上的人。
二楼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晁盖看到屋内烛火摇曳,映出两道婀娜的身影。
钟楚红正背对着门口,坐在梳妆台前,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低头凝视。
“夫人,你就别再想他了?”
“哎,天涯海角,这一别也许是永远。”
晁盖一听,正是如夫人钟楚红的声音。
“夫人,这件事可千万不要让知州大人知道啊!”
“冬梅,我知道。”
这个丫鬟冬梅,在钟楚红嫁给梁文彬以前,就跟着她。
所以,她们两个就像是亲姐妹一样,不然的话,钟楚红也不会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她听。
“冬梅,你也去早点歇息吧!”
“夫人,你不能总是这样,睡眠不好的话,对身体是不好的。”
“唉!”
钟楚红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总是忘不了他。”
“唉!”
小丫鬟冬梅也陪着叹了一口气:
“夫人,那我下楼去了,你一定要想开一点。”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走了出来,回身轻轻的把房门掩上。
晁盖赶忙一闪身,躲在了一棵万年青的后边。
冬梅端着烛台,沿着走廊缓步向楼下走去。
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映出一张稚嫩却带着忧虑的面容。
晁盖待她走远,才悄悄地摸到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进了房间后,又反身轻轻把门拴上。
钟楚红连头也没有回:“冬梅,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屋内,钟楚红仍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握着一杯茶水,神情恍惚。
铜镜中映出她姣好的面容,眼角却带着泪痕。
“夫人。”
晁盖低声道。
钟楚红猛然回头,“啪嚓嚓”惊得手中的水杯落在了地上。
“啊...是你...晁大哥!”
正在这时,只听到楼梯“咚咚咚”的脚步声。
钟楚红赶忙把蜡烛吹灭,一把拉过晁盖坐在了床边。
两人贴得极近,晁盖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啪啪啪!”
冬梅急切地敲着房门。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是冬梅听到水杯破碎的声音,以为钟楚红出了什么事,赶忙又跑上楼来。
“啊...冬梅,我没事!”
钟楚红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
“夫人,你把房门开一下,我不放心你。”
“冬梅,我已经睡下了!”
“夫人,你真的没事吗?”
“我真的没事!”
“好的,夫人!”
冬梅疑惑的转身下楼去了。
晁盖屏住呼吸,听着冬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勾勒出钟楚红窈窕的轮廓。
两个人这时才算松了一口气。
“晁大哥...”
钟楚红的声音轻颤着,“你怎么敢来?”
晁盖压低声音:“夫人,弘福寺一别,你过得还好吗?”
“我...我,还好!”
钟楚红幽怨的目光,含情脉脉的看着晁盖,只是蜡烛已经熄灭,晁盖并没有看到。
钟楚红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弘福寺一别,晁大哥...你过得可还好?”
“也...还好!”
晁盖感觉到了钟楚红语气中的炙热和期盼,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