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
不多时,四人已回了原地。
许延看到安然无恙的悟空,总算松了口气,“悟空,你那边怎么样了?”
悟空这才将前番之事细细说与他,许延沉思片刻,不禁看向红孩儿。
“小红,难为你了。”
红孩儿忽然鼻子一酸,心里的委屈都堆到了一块儿,“师傅,我爹娘他们根本不听我的……”
许延拍了拍他的肩,微微一笑,“无妨,我早该想到他们绝不肯答应的,你已经尽力了,好好歇一歇吧,咱们先去个别的地方。”
悟空道:“师父,咱们去哪儿?”
“积雷山。”
火焰山往南三千里,正是积雷山。
天已不再热,一众人已停下。
悟空道:“师父,再往前就是摩云洞了,那个玉面狐狸就在里边。”
许延点点头,“悟空,你去叫阵,让那玉面狐狸出来对峙。”
悟空闻言飞身上前,大喊道:“里面的妖怪,出来!”
洞内,玉面狐狸正依偎在牛魔王怀里,忽然来了个小妖在小门外禀报,“奶奶,外面有个猴子在叫阵呐。”
玉面狐狸柳眉微蹙,“什么猴子,敢来我家撒野?”
牛魔王眼神一凛,拍了拍怀里的玉面狐狸,“美人儿放心,待我出去看看。”
玉面狐狸像是想到了什么,“大王,那日你回来说跟你那个兄弟闹翻了,莫不是他回来找麻烦了?”
牛魔王冷哼一声,“若真是那只死猴子,我就扒了他的皮。”
“来啊,拿我的兵器来!”
这牛魔王穿了披挂,拿了混铁棍,大步流星出了洞门,却见洞外站着的果然是孙悟空。
“果然是你这猴子,先前饶了你,如何又来讨打!”
悟空冷笑一声,“老牛,我是奉我师父之命而来,特来与那玉面狐狸对峙,快快叫她出来,如若不然,小弟就只好跟你斗上一斗了。”
“你这猴子好大的口气,敢这般辱骂我家夫人,今日就让你尝尝铁棍的厉害!”
说罢,牛魔王抡起混铁棍劈头就打,带起一阵罡风。
悟空也持棒迎了上去,喝道:“来得好!”
这边是混元精铁棍,那边是如意金箍棒,登时火花四溅,狂风四起,叮叮当当各斗法,一时胜负难分晓。
牛魔王凌空跃起就是一记力劈华山,悟空不闪不避,横棒格挡,竟硬是强行将这牛头震开。
悟空不等他反应,趁势却是一记蛟龙出海,长棍直向他心口捣去,牛魔王忙立棍格挡。
棍棒一阵乒乓交错,这边棍法完备,那边棒法齐整,正是好男儿遇到了敌手。
黑熊精道:“师父,可要我们去助阵!”
许延摇摇头,看了眼身边有些揪心的红孩儿,“就让他们好好打一场吧。”
牛魔王见压他不住,忽将棍势斜转,变作个“横扫千军”,铁棍拦腰扫来,悟空腾空躲开,身后那巨石却应声碎裂开来。
悟空就凌空对他连打七棍,正是个“七星赶月”,叮叮当当七个杀招。
前面六招都被这老牛稳稳挡下,最后这一棒却是个虚中有实,作势要斜劈,出招时却变劈为捣,铁棒瞬间击出。
他棍法原本齐整,如今这一招却变得太快,老牛反应不及,胸口被这一棒狠狠捣中,身子立马倒飞出去。
悟空拿回铁棒,大笑道:“老牛,还是速速叫你那小娘子出来,念在侄儿面上,老孙可不想伤你。”
牛魔王闷哼一声,喘着粗气,虽说他皮糙肉厚,这一棍也不至于伤了根本,可到底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吃痛总是免不了的。
“死猴子,你这不过是给你爷爷我挠痒痒罢了,有种就使点真本事出来!”
悟空冷笑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打!”
棍棒斗了十余合,牛魔王忽得大喝一声,变换成个三头六臂,手持三根混铁棍,身子盘旋起来,化作一阵旋风,正是招“狂风卷地”,紧紧追着悟空不放。
这一招打出,三条铁棍来回杀来,悟空眼见避不得,索性顺着铁棍走势连消带打,却是个独门的“猴子绕树”。
这正是:
棍去棒来赛飞星,难舍难分震耳鸣。
牛王怒展平生技,大圣全施旧日能。
皮糙肉厚难抵挡,铜头铁脑敢招架。
山上土块崩似雪,洞前顽石碎如冰。
又斗三十余合,两边依旧是谁都奈何不了谁。
这老牛眼见取不得胜,心中着急,当即怒吼一声,弃了混铁棍,却现出原身,原来是个生着两只长角的大白牛,有八百丈高。
这白牛大吼一声,整个积雷山都颤了颤,马车随之晃了晃。
悟空只是把腰一躬,喝声:“长!”
这话一喊,登时长得身高万丈,头如泰山,眼如日月,口似血池,牙似门扇。
那老牛顶着似铁塔一般的牛角冲了过去,悟空提棒就打,这个是天生狂牛角,那个是定海神针铁,斗得是天崩地裂,难舍难分。
白牛斗了许久不能取胜,有心逃窜,却见凌空来了几尊神明,牢牢锁住他逃生之路。
北方是五台山秘魔岩神通广大泼法金刚,南方是峨眉山清凉洞法力无量胜至金刚,东方是须弥山摩尔崖毘卢沙门大力金刚,西方是昆仑山金霞岭不坏尊王永住金刚。
四面八方尽是佛兵天将,凌空又是托塔李天王领着“手持火尖枪缚妖索降魔杵阴阳剑九龙离火罩金砖绣球、臂环乾坤圈、身绕混天绫、脚踏风火轮的那吒俱伐罗太子、那吒矩钵罗太子、五营神将之首、太子元帅、中坛元帅、威灵显赫大将军、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三太子和众天将。
这老牛眼见天上地下再无生路,索性横冲出去,却不撞悟空,只是向远处的许延冲来。
许延忙喝道:“小黄!”
黄风怪不消多说,立马就是一口三昧神风。
那魔王发了狠,一下却被吹得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了洞门外的石壁上,霎时间便裂开了几条大口子,坠石无数。
“小黄、小黑、你们去把他捆来,记得保住他性命。”
二人应了一声,飞身而上,这牛魔王虽说皮糙肉厚还顶得住,可眼睛却流出血泪,连路都看不清了,只是随处乱撞,一时间难以控制。
哪吒喝道:“大胆牛头,还不伏法!”
说罢,两道风火轮踢出便挂在牛魔王两条牛角上,霎时间真火燃起,他又化出个三头六臂,持斩妖剑就要砍他头颅。
红孩儿心下大骇,赶忙飞身上前拦在牛魔王身前,“不准伤我爹!”
说着就吐出一股三昧真火,拦住了哪吒三太子去路,哪吒微微蹙眉,就要使缚妖索擒他。
马车渐近,许延呼喊道:“多谢三太子相助,且饶他一命。”
哪吒闻言,这才收回了风火轮。
红孩儿抱住牛魔王,“爹,你怎么样了?”
牛魔王这才化回人形,摸索着拉住他的手,喘息道:“爹没事儿……”
黄风怪跟黑熊精眼见红孩儿护着,自然没再动手,只是对红孩儿道:“小红,人我们就不绑了,带他去见见师父吧,有话总是好商量的。”
红孩儿默然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牛魔王被带到许延身边,黑熊精跟黄风怪各押住一条胳膊,虽说他眼睛看不着了,却还是要防他趁机动手。
红孩儿不无担忧地看了许延一眼,“师傅,我爹他的眼睛……”
许延拍了拍他的肩,“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牛魔王已没了先前的锐气,只是一脸颓靡,但还是很倔强,闻言喝道:“你别想了,就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把宝扇给你!”
许延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为什么?”
“宝扇是我家的,凭什么你说拿就拿!”
许延嗤笑一声,“说得好,每个地主都这么想,地是他们家的,凭什么分给你们,说的真好,听起来也实在有道理。”
牛魔王冷哼一声,不肯答话。
许延淡淡道:“可惜我是个穷苦人出身,向来不喜欢跟地主讲道理,也不想跟地主讲道理。”
牛魔王蹙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么你乖乖给我,要么我就只好强抢了。”
牛魔王冷笑一声,“堂堂唐朝圣僧,居然不讲道理。”
许延淡淡道:“在这种问题上我向来不讲道理,只讲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