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胄盟和骑士同盟原本是一体的,无胄盟前身为骑士同盟的猎杀部门。
据卡伦卡特帝国史记载在新卡伦卡特帝国初期,这支由精锐骑士组成的特殊部队秘密处决了超过四百名反动派领袖。他们惯用的银刃短剑上刻着“肃清”二字,行动时披着没有纹章的灰斗篷——这便是“无胄”之名的由来。
当时的猎杀部长官阿尔杰农在私人日记中写道。
“我们行走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只为让帝国的旗帜能永远沐浴光明。”
这种近乎偏执的信念,使得猎杀部的处决名单不仅包括敌对势力,连试图在各方面讨好处的投机倒把者也被标记为“多面派”而清除。
随着帝国日渐稳固,骑士同盟迁至不莱梅城,开始着手建立规范的骑士制度。然而,一些不服管束的骑士屡屡挑衅同盟权威。猎杀部门转而将矛头指向这些“害群之马”,用极端手段维护秩序。
这种以暴制暴的做法有违骑士道,引起了许多正直骑士的反感。他们宁可游离在体制之外,至死也不愿加入这样的骑士同盟。由此,“编外骑士”这一特殊群体应运而生。
当骑士同盟的制度终于完善,高层意识到猎杀部门的存在已成污点。
用东陆的话来讲就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个知晓太多秘密、沾染太多鲜血的组织,必须被清除。
于是高层们签署了着名的“净刃令”。
命令中明确要求解散猎杀部,理由是“帝国已步入法治,无需阴影中的利刃”。但实际执行的肃清行动远比文件描述的残酷——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三百名同盟骑士突袭了猎杀部驻地。
那场持续整夜的厮杀中,猎杀部凭借对建筑结构的熟悉殊死抵抗。黎明时分,包括部长在内的一百二十人战死,但仍有六十余人通过地下密道逃脱。
这些逃亡者后来重组为无胄盟,其标志性的灰袍正是当年猎杀部制服的变种。
这段纠缠百余年的恩怨,终于要在今晚的血战中迎来终局。
迪欧斯坐在屋檐看了看手中的怀表,马上就要到黎明了。
骑士同盟总部前的广场上,战局陷入诡异的僵持。灰袍暗杀者们如潮水般涌来,却在骑士们的防线前戛然而止。骑士们银亮的铠甲上沾满血迹和焦痕,却依然保持着严密的阵型。
无胄盟的战术已经被骑士们识破,现在就算是自爆,也没法造成太大的伤害只会平白折损人手。
而骑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就算是看透了无胄盟自爆战术,第一时间也难以反应。只要稍不留神,便会有好几人葬身爆炸中。
而在战场中央,两道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交锋。
“你就这点本事吗,无胄盟?”
芬恩一个侧身,无败紫露草擦着磷闪的面罩划过,带起一串火星。
磷闪轻盈后跃,灰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她脸上的面罩闪烁着鲜红的光芒。
“急什么,团长大人。好戏才刚开始呢。”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抬手一次射出三支箭。但芬恩早有预料,枪尖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三支箭还未靠近就被挑飞出去。
芬恩直接向前突进,手中的无败紫露草化为银芒朝着磷闪一刺。
磷闪早有准备立刻举弓防御。
金属碰撞的铮鸣在破晓时分的战场上格外刺耳。芬恩的枪尖与磷闪的弓身相击,迸溅的火星在灰暗的晨光中划出耀眼的轨迹。
磷闪借势后翻,灰袍如夜蝠展翼般猎猎作响,三支泛着幽蓝光芒的魔力箭矢已然搭上弓弦。
“太慢了。”
芬恩冷喝一声,枪势骤然变化。无败紫露草由刺转扫,枪杆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击在磷闪腰间。少女闷哼一声,身形倒飞而出,却在失衡的瞬间松开弓弦——三支魔力箭呈品字形激射而出,封锁了芬恩所有闪避的路线。
无败紫露草突然泛起晶莹的水色波纹,枪尖不是构筑防御屏障,而是卷起一道螺旋状的激流漩涡。箭矢被卷入水流的刹那,芬恩已如离弦之箭般持枪突进,枪刃拖曳着流动的水痕。
磷闪的机械面罩瞳孔处的红光骤亮。短弓弓臂“咔嗒”一声弹出两柄弧形银刃,架住来袭的长枪。刀刃与长枪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火星溅在她灰袍上烧出焦黑的孔洞。
“这才像话。”
芬恩嘴角微扬,突然松开握枪的双手。磷闪的瞳孔骤然收缩——无败紫露草竟在空中自行旋转起来,枪身卷起狂暴的水刃旋风,将弓臂的银刃绞成碎片。剧烈的冲击波将两人同时震开。
就在磷闪失衡的瞬间,芬恩凌空接住旋转的长枪,枪尖带着螺旋水纹直刺而出。锋利的枪刃刺入腹部的刹那,磷闪的面具下溢出痛苦的闷哼。
芬恩手腕一抖,枪尖将磷闪染血的身躯高高抛起。少女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在十米开外的石板路上。鲜血从她的身下汩汩流出,在青石板上晕开一片赤金色。
“你们的最强者已经战败!”
芬恩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无败紫露草上的水珠混合着血滴洒落地面。
“还不投降!”
这声怒吼如同丧钟般在战场回荡。无胄盟的暗杀者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先扔下了武器,灰袍身影们顿时如退潮般四散奔逃。有人撕开烟雾弹,有人跳上屋顶,更多人挤向狭窄的巷道——秩序荡然无存。
“立刻出击!”
芬恩长枪直指溃逃的敌人,枪刃上的水纹泛起凌厉的寒光。
“一个不留!”
骑士们立刻放弃防御如出闸猛虎般冲出阵线。长戟刺穿逃亡者的后背,利剑斩断翻越围墙的手臂。芬恩最后瞥了一眼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磷闪,她的灰袍已被鲜血浸透,在晨风中微微颤动。
“结束了。”
他低声自语,转身加入追击的队伍。无败紫露草在黎明第一缕阳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枪尖滴落的血珠在石板路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而在战场边缘,那个本该气绝的身影,手指突然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磷闪的气息还未断绝,胸膛微弱地起伏着。
太阳已经升起,黎明的阳光如流水般漫过战场渐渐触及她染血的指尖。磷闪颤动的手指慢慢爬向阳光,这时她摸到了一只靴子。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从破碎的面具下飘出。鲜血随着每个字从嘴角溢出,在阳光下泛着艳丽的赤金色。
迪欧斯俯视着磷闪,阴影笼罩着垂死的少女。
他沉默地看着那张破碎的机械面罩——裂痕下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如纸,嘴角却还挂着讥诮。一股莫名的悲怆突然涌上心头,就像东陆诗人所描绘的“兔死狐悲”。
磷闪的视线逐渐模糊,她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晨风中。
“怎么不说话呀...首领呢?”
“格雷夫被我杀了。”
迪欧斯沉默地注视着这个垂死的对手,平静如水的回答。
“哼...”
磷闪的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弧度,鲜血立刻从她唇边溢出,染红了苍白的下巴。
“想也知道...”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暗红的血沫溅在迪欧斯的靴面上。当喘息稍平,她的声音更加微弱了。
“首领总是说...要亲眼看着骑士同盟覆灭...今晚的总攻...他怎么可能...不来...”
“你本可以...”
迪欧斯想起了那晚对罗曼神父说过的对磷闪的评价。
“有更好的结局。”
“谁知道呢。”
磷闪只是笑了笑。她艰难地转动脖颈,机械面具的碎片随着这个动作簌簌掉落。
看向东方升起的太阳,她的手臂颤抖着抬起,五指张开想要抓住那遥不可及的光明。阳光穿过她的指缝,在染血的灰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啊……阳光。好……温暖。”
最后一个词化作一声满足的叹息。她的手臂突然垂下,重重砸在地面上,扬起一小片尘埃。那只伸向朝阳的手最终停在了光影交界处——指尖沐浴在晨光中,而手腕仍留在阴影里。
迪欧斯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幕。远处传来骑士们凯旋的欢呼。他用魔力凝结出了一朵小花抛在磷闪的身上。当第一缕完整的阳光洒满战场时,那里只剩下一个静静躺着的少女,仿佛只是陷入了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