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此刻正狼狈地蜷缩在一堆发霉的草料上。
一名狱卒提着一盏油灯,将一份简单的饭食从栏杆下塞了进来。
“吃吧,大皇子殿下。”狱卒讥讽道。
顾成没有去看那份饭食,而是死死地盯着那名狱卒。
“你叫什么名字?”
狱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答道:“小的……小的李四。”
“李四,”顾成慢慢坐直了身体,尽管身处囹圄,那份属于皇族的傲慢与气度却未曾消减分毫。
“你在这地牢里,一个月能拿多少俸禄?”
“殿下问这个做什么?您还是顾好自己吧。季小……不,季将军说了,您这辈子,都别想再出去了。”
“呵,”
“季将军?一个黄毛丫头,也配称将军?”
“李四,我只问你,想不想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李四只是个小人物,每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苟活,谁不渴望荣华富贵?但他更清楚,眼前这位是失势的凤凰,说不定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
“殿下……您就别拿小的寻开心了。”
顾成看穿了他的动摇和恐惧,他费力地从自己贴身的衣物夹层里,摸出了一块小巧玲珑、通体温润的玉佩。
“认识这个吗?”
顾成将玉佩举到栏杆前,“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遗物,先帝亲赐的‘潜龙佩’。足够你在京城买下一座三进的宅子,再买上百亩良田。”
李四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块玉佩,喉结上下滚动。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宝物。
“你想要?
“很简单。我只需要你,帮我传一个消息出去。”
“今夜子时,城西的破庙,你只需将这枚玉佩交给一个右人。告诉他四个字——‘困龙在渊’。事成之后,你拿着我给你的定金远走高飞,待我重登高位,你便是我的心腹,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李四的内心在天人交战。一边是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一边是可能掉脑袋的风险。但顾成说得对,他只是传个信,风险并不算最大。
“好!殿下,小的……小的赌了!”
云州城西的破庙里,一个身影出现。他右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不多时,狱卒李四揣着那枚玉佩,做贼心虚地跑了进来。
“东西呢?”刀疤脸声音低沉。
李四颤抖着将玉佩递上,结结巴巴地说道:“主……主人让小的带话,就四个字……困龙在渊。”
刀疤脸接过玉佩,确认无误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给李四:“这是定金。事成之后,你拿着钱往南边走,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来。”
说罢,刀疤脸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李四掂了掂钱袋,欣喜若狂,头也不回地向城南跑去。
一炷香后,地牢方向突然火光冲天。
混乱中,数道黑影潜入了地牢最深处。
“主子,属下来迟。”刀疤脸对着牢中的顾成单膝跪地。
“做得好!开锁!”
重获自由的顾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
“季微语现在封锁了全城,我们怎么出去?”
“主子放心,城东的排水渠,我们已经打通。”
顾成没有丝毫犹豫:“走!”
当季微语接到地牢遇袭、大皇子顾成被劫走的消息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竟然……还是小看了他!”季微语冷声道。
“封锁所有南下的关口!让他不敢回京,唯一的去路就是北逃,投奔北境王!”她厉声下令。
云州再往北,便是常年与大闵为敌的北境之国——北戎。
此刻,在通往北戎的小道上,顾成正快马加鞭。
“季微语,顾言欢,你们等着。今日之辱,来日我必百倍奉还!我得不到的皇位,你们也休想安稳坐着!”
北戎王庭,一个身形高大、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邪气的男人,正懒洋洋地斜倚在王座上。他便是北戎的王,拓跋宏。
“王上,”一名大臣恭敬地汇报,“大闵的大皇子顾成,已逃至我国边境,请求庇护。”
“哦?顾成?孤王听说过他,是个有野心也有手段的人物,长得嘛……据说也是一表人才。”
整个北戎王庭谁不知道,他们的王,除了雄才大略,还有一个特殊的癖好——好男色,尤其偏爱那些出身高贵、气质清冷的俊美男子。
“有意思。告诉他,只要他肯归顺,孤王不仅能保他性命,还能给他意想不到的荣华富贵。”
拓跋宏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将他……好生安置在孤的寝宫偏殿吧。”